裴桑枝輕笑,善解人心道:“自然是春草妹妹。”
“這些日子閉門思過,想必二哥已有所頓悟。有些執念,早該放下了。”
說著說著,故意拖長音調,繼續道:“要我說啊,有些人錯過了,該放三天三夜的炮仗慶賀才是。”
“二哥說,是不是這個理?”
裴謹澄尚未答話,裴臨允便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桑枝此極是,正是這個道理。”
“往后有景翊、景淮兩位堂兄弟照拂,春草的日子定不會差到哪兒去。”
“二哥這下可以安心了。”
裴謹澄只覺得耳邊嗡鳴作響,腦海中回蕩著方才聽到的話語,一時間竟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
怎么可能!
明珠和成景淮?
明明是八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不可能!”裴謹澄失聲低吼,酒盞脫手砸落在地,酒水四濺。
“你們胡說!”
明珠委身給成景翊做妾,他能理解,亦能接受。
那夜的情形歷歷在目。
若非明珠順從父親的安排入府為妾,等待她的便只有遁入空門、與青燈古佛相伴的凄清余生。
兩相權衡之下,那已經是當下最好的出路。
可,成景淮又是憑什么!
裴桑枝雙手一攤,做出一副無辜模樣,輕聲道:“你若不信,大可去問三哥。”
“這事兒啊,早就傳得人盡皆知了。”
“自然,若有二哥執意要自欺欺人,我們這些做弟弟妹妹的,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了。”
裴謹澄聞,視線緊緊地鎖在了裴臨慕臉上,心下無聲地祈求著能聽到他想聽到的答案。
裴臨慕頭皮發麻,神情訕訕道:“二哥,此事不是空穴來風。”
“你有所不知,成景淮今日親自登門,說什么與春草一見如故、兩情相悅,還厚顏懇求祖父應允讓春草同時侍奉兩房,直把祖父他老人家氣得面色鐵青,險些背過氣去。”
剎那間,裴謹澄只覺胸腔里那顆心破了個窟窿,凜冽的寒風呼嘯著穿膛而過,凍得他五臟六腑都蜷縮起來,齒關止不住地打顫。
可嘴唇翕動間,下意識吐出來的卻仍是固執的替裴春草開脫:“明珠……明珠斷不是那樣的人。”
“許是……”
“許是成景淮卑鄙下作,存心要污了明珠的清名。”
裴謹澄的聲音發著抖,卻一字比一字咬得重。
仿佛這樣就能證明那些不堪的流只是無稽之談。
裴桑枝輕嘖了一聲,看不出來,裴謹澄還是個“情種。”
裴臨慕與裴臨允對視一眼,兄弟二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一難盡的表情。
詫異、無奈,又帶著幾分難以喻的復雜意。
終是裴臨允心直口快:“二哥,你覺得這可能嗎?”
“倘若不是情難自抑,兩心相許,成景淮何至于此?難道他瘋了不成,非要過人人喊打的日子?”
“這分明是被情愛沖昏了頭腦,迷了心智,失了分寸。”
裴臨允的聲音忽地壓低了幾分,眼神鬼鬼祟祟的飄向另一席,微微傾身,試探著小心翼翼道:“興許......”
“興許春草她與二哥一般,就愛這背德之事帶來的刺激呢。”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有異于常倫又難宣之于口的特殊癖好,細思之下,也不是多么難理解的事情。”
裴謹澄啞口無。
裴臨慕做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