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轉身,裴臨允的嘴角便不受控制地揚起。
抬手輕撫過唇角,卻怎么也壓不下得逞的快意。
終于,終于能替自己出一口惡氣了。
想到裴謹澄即將出丑的模樣,他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摻了巴豆、大黃的酒,定能讓裴謹澄擁有一個刻骨銘心、永生難忘的夜晚。
裴臨允此刻正沉浸在歡欣雀躍之中,將裴臨慕全然拋諸腦后,根本不記得裴謹澄會與裴臨慕把酒同飲。
什么一筆勾銷,不計較。
桑枝不計較,他計較。
裴臨允心情美滋滋,眼睛笑的瞇成了一條縫兒,昂首闊步地朝著滄海院走去。
對了,桑枝送他的養顏膏眼瞧著要見底了。
明日,他得厚著臉皮再去向桑枝討些。
好東西就是好東西,他背上的傷如今都只能隱約看見些許白印子了,若不細看,幾乎瞧你不出來。
“速去為本公子備上美酒,今夜定要痛飲千觴,一醉方休。”裴臨允一回滄海院,就眉飛色舞地吩咐青衣小廝。
小廝一面恭敬應著,一面偷眼打量主子神色,故作不經意道:“公子今夜氣色甚好,可是又遇著什么喜事了?”
裴臨允挑眉,睨了眼青衣小廝:“出了口惡氣,算不算喜事。”
“別磨蹭,快去備酒。”
頓了頓,又添了句:“讓廚房揀幾樣時鮮的爽口小菜來。今夜這酒,須得喝得盡興才是。”
青衣小廝一臉的主子開心,他就開心的忠心:“奴才這就去。”
那殷勤勁兒比得了賞錢還要歡喜三分。
這副模樣,成功地取悅了裴臨允。
他就是馭下有術。
裴臨允立在窗前,遙遙地望著明靈院的方向,仿佛已經預見那處即將上演的雞飛狗跳之景。
裴駙馬亦如此。
睡不著!
根本睡不著!
抓心撓肺的。
反倒是裴桑枝沐浴后,換上一襲素色衣裳,輕便又柔軟,慵懶地斜倚在軟枕上,青絲半干未束,隨意垂落肩頭。
手中捧著從藏書閣新得的古籍,指尖輕捻泛黃書頁,細細品讀。
沒必要在已經篤定的事情上費心神。
拾翠一邊用素絹帕子細細絞著裴桑枝半干的頭發,一邊壓低聲音問道:“姑娘,可要奴婢派人去那邊盯著些動靜?”
她話未說盡,但主仆二人心照不宣。
盯著哪里,不而喻。
裴桑枝纖指輕捻書頁,眼波未動半分,只淡淡道:“不必。”
“縱使結局與預期稍有偏差,亦不足為慮。”
“能應付。”
見裴桑枝如此從容,拾翠便不再多。
好像,凡姑娘想做之事,就沒有做不成的。
燭火搖曳,夜深人靜。
裴桑枝指尖輕撫過泛黃的書頁,將古籍緩緩合攏,擱在檀木架子上。
旋即,掩唇打了個的哈欠。
“都下去歇著吧。”她擺了擺手,嗓音里帶著幾分倦意,“待會兒外頭熱鬧起來,再隨眾人一同去瞧也不遲。”
明靈院。
裴臨慕看著裴謹澄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裴謹澄漲紅著臉,眼神渾濁,大著舌頭催促著:“臨慕,你也喝呀,別只看著。”
裴臨慕仰頭,一飲而盡,晃了晃空蕩蕩的酒盞,裝作微醺的模樣道:“二哥你千杯不醉,有傳聞中的酒仙之風,我這點兒微末酒量,實在比不上二哥。”
孰料,裴謹澄眼下根本聽不得傳聞二字。
“什么傳聞!”
“喝,必須喝。”
邊說,邊搖搖晃晃的替裴臨慕斟滿了酒。
裴臨慕無奈,只得硬著頭皮一盞接一盞地飲下。
酒液入喉,竟比往日更為苦澀,更為辛辣,那股若有似無的熟悉滋味在唇齒間徘徊,也不知是這酒當真特別,還是他做賊心虛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