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莊氏急轉身子,目光灼灼地望向永寧侯,聲音里帶著幾分懇求:“侯爺,您替臨允說句話啊。”
永寧侯面色陰晴不定,最終狠狠一咬牙:“本侯相信大理寺素來公正嚴明,向少卿更是明鏡高懸。此案關乎人命,想必向少卿定會秉公而斷。”
向少卿微微頷首:“侯爺放心。依律法而論,裴四公子所犯之罪,尚不至死。”
“具體量刑,大理寺自當集眾官之智,權衡各方情狀,最終定下最為公允的判決。”
不死,但也能脫層皮。
隨后,向少卿看向大理寺一眾差役,朗聲問道:“案件勘驗的每個環節、每處細節,可都如實記錄在案了?”
“回大人,均已詳實記錄!”
“仵作驗尸所得的各項結果,可都分門別類、條分縷析地載明了?”
“稟大人,已一字不落,全部載明。”
向少卿正色:“永寧侯府畢竟是大乾一等一的百年勛貴,現此命案,事關重大。于情于理,本官皆自當具本上奏,稟明陛下。”
“唯有將現場勘查、證人供詞等一應細節記載詳實,呈遞陛下的奏章方能之有據,切中要害,不致貽誤圣聽。”
“走!”
裴臨允傻眼了。
怎么查來查去,折騰了一夜,三哥也認罪了,到頭來,他還是要被下大獄!
“我不去!”
裴臨允手腳并用,整個人如八爪魚般死死纏住廊柱,十指幾乎要嵌入木紋之中。
他扯著嗓子喊得聲嘶力竭,脖頸處青筋暴起:“我堂堂...…又不是階下囚,你們憑什么……憑什么押我去大理寺!”
“我不去!”
“桑枝......”
“桑枝!快救我!快救救我!”
莊氏見裴臨允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聲聲喚著裴桑枝,只覺胸中翻涌起一股郁氣,又急又氣,恨不能立時與這糊涂兒子斷了母子情分。
這孽障到了這般田地,竟還辨不明敵友親疏,分不清誰人真心相待,誰人暗藏禍心。
裴桑枝無視莊氏那似是要吃人的眼神,上前兩步,溫聲道:“四哥且安心隨少卿大人去。大理寺素來公正嚴明,此案證據確鑿,案情明了,斷不會濫用私刑。不過例行問訊幾日,待大理寺上下有了章程,案情了結,定能平安歸來。”
“如今四哥是侯府唯一的公子了,更該謹慎行,莫要失了體統,再讓人看了笑話去。”
“快些下來吧。”
“四哥若還是不放心的話,我可以日日前去探視。”
莊氏失聲道:“不可!”
“我,我日日去探視,你安心掌家理事便是。”
裴臨允磨磨蹭蹭的下來,嘟囔著:“我不要你去探視。”
“我就要桑枝去。”
莊氏幾乎要氣極反笑。
她實在不愿承認眼前這個被賣了還歡天喜地替人數錢的蠢材,竟是自己的骨肉。
這般愚鈍,怕是連死到臨頭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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