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作遲疑,斟酌著措辭問道:“不知仙長與黃大姑娘是......”
秦承赟隨口道:“我點化她皈依佛門,也算是她的引路人。”
“如今看來,化她化早了,佛門并不是她唯一的生機。”
這不,有人靠殺,殺出了一條花團錦簇的坦途。
如真倒是可以效仿效仿。
永寧侯神色訕然,垂首低眉間添了幾分虛偽的愧色:“不想黃大姑娘竟有這般造化,倒是我們侯府的婚約,險些誤了她的錦繡前程。”
秦承赟挑挑眉,直白道:“你管一個妙齡女子遁入空門是造化?”
“你的無恥,倒讓我想起一個故人。”
“與你同姓,娼妓之子。”
“不過,他可沒有你這樣的好造化!”
話音方落,秦承赟的目光便從永寧侯身上移開,轉而看著黃大姑娘,輕聲道:“如真,這段紅塵因果,可曾了卻?“
“若是已了,便隨我離去吧。”
“還得去看看你那個不孝的師兄呢。”
不知為何,裴桑枝的腦海中驀然浮現出無花那張臉。
這神韻、氣質、談當真是一脈相承。
既透著幾分不倫不類的荒誕,偏又渾然天成,叫人挑不出半分違和。
這可能就是獨一份的師門風格。
黃大姑娘情緒低落:“這事兒雖算了結,可終究不解氣。”
“他死得這般痛快利索,倒真是便宜他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積攢了許久的憤恨,終于能揮出去一拳,但一拳卻打在了棉花上,連一絲回響都未曾留下。
裴桑枝覺得,此刻她很樂意為黃大姑娘解開心中愁緒:“如真師父,二哥他是活生生腹瀉死的,邊泄邊死,邊死邊泄,那過程著實不算痛快。”
秦承赟也道:“若覺不解氣,你可以去尋那顆裴家明珠嘮嘮家常,談談心啊,佛門中人,不就是要渡人的嗎?”
渡到西天,也是渡啊。
永寧侯憂心忡忡。
倒不是憂心裴春草的下場,而是憂心秦承赟會去元和帝跟前兒搬弄是非,徒生禍端。
試探道:“冒昧請教仙長,仙長遠道而來,莫非是專程探望令高徒?”
秦承赟意味深長,絲毫不介意打草驚蛇:“榮國公相邀,我自是要來的。”
“也不知榮國公邀我來,所為何事。”
永寧侯:怎么又是榮妄!
當初,他真是昏了頭,才會想著將裴桑枝與榮妄這兩個侯府克星撮合到一處。
“裴侯爺是怕我進宮面圣時嚼舌根嗎?”秦承赟笑道:“你放心,陛下乃故人之后,我難得回京,是定然要去入宮覲見的。當然,該嚼的舌根也是要嚼的。”
“這點,裴侯爺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完全沒必要提心吊膽。”
“裴侯爺,少做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永寧侯咬牙。
他就是再做八百輩子孽,也趕不上秦承赟手上沾的血!
真以為披件東拼西湊的破布衫,就能冒充方外高人了?
裴桑枝:“容我相送仙長和如真師父一程。”
“這邊請。”
她心中,尚有疑惑未解。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