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帶著溫熱,縈繞著氣息的,真真切切的踏實感。
裴桑枝輕聲道:“好。”
榮妄將裴桑枝小心翼翼攏入懷中,很輕很輕,像是怕碰碎了的珍寶一般。
良久,一滴滾燙的淚落在了裴桑枝的肩頭。
裴桑枝怔了怔,心下了然。
“榮明熙,夢境終究只是夢境,裴謹澄人死不能復生,而我也不可能在夢境之中。”
“看當下,看以后,豺狼虎豹皆不會是我的對手。”
說到此,裴桑枝輕輕環住榮妄的腰身:“信我。”
“榮明熙。”
“今日榮國公府設宴,你既是主家又是晚輩,總不好久不露面。若讓賓客久候,會顯得失了禮數。”
榮妄的下頜抵在裴桑枝的肩頭,聲音有些哽咽:“枝枝,你就不想知道,在那夢中,你我又是怎樣的境遇嗎?”
裴桑枝抬手推了推榮妄,揚了揚眉,嗓音清亮如碎玉:“我的命數自有我掌握。”
“再者說,那黃大姑娘的夢,想來也只能窺見與她命數相連之人事。你與她素無瓜葛,又怎會入她夢中?”
“別磨磨蹭蹭了,快些下去。”
榮妄先下了馬車。
裴桑枝懷中捧著檀木匣子,手指輕搭在榮妄遞來的手腕處,站定后,目光細細掃過府外停著的馬車上的徽印,眼底若有所思。
蔣府。
向府。
周府。
喬府。
還有成府。
蔣府、向府自不必多說。
御史大夫蔣行州乃元初帝一手擢拔的心腹重臣,與榮老夫人同朝為官十余載,交情匪淺;而向府老夫人是昔日鴻臚寺卿,私下里尚能喚元初帝一聲表嫂,與榮老夫人關系一向親近。
出現在此次的宴席上,不足為奇。
榮妄沒有錯過裴桑枝眼眸中的疑惑,不待她發問便溫聲解釋道:“老夫人確定秦老道長會返京后,當即修書一封送至前兵部尚書周老大人府上,邀他借此良機小聚。周老大人見信后,心之所動,便起程前來。”
裴桑枝眨眨眼。
收了先夫人蕭氏嫡親侄子為關門弟子的周老大人?
榮妄頷首:“對,就是他。”
裴桑枝:好一尊龐然大物啊。
“那喬家?”
“是那個一門兩代帝師、位列清流之首的喬家嗎?”
自大名鼎鼎的喬太師病逝后,喬家便漸漸淡出了上京的勛爵官宦圈,離群索居的宛若在紅塵俗世的修行的隱士,天下清流、文人,幾乎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喬家,來的是何人?”
榮妄道:“喬太師的獨女,如今名滿天下著書立說的大儒。”
“枝枝,你或許不知,如今在大乾行走的那些自稱喬氏子孫的,大多是喬太師當年所建善堂收養的孤兒。太師仁厚,不僅賜予他們衣食,更賜名賜姓,教他們讀書習字。”
“日久年深,這些人便以喬氏族人自居。”
“唯獨喬大儒,才是喬太師真正的血脈至親。”
裴桑枝感慨:“原來,還有如此內情。”
榮妄繼續道:“至于成府……”
“有資格赴宴的,只有成老太爺。”
“老夫人邀他前來,倒不是為敘什么舊情小聚。實則是要讓成老太爺明白,該好生管教府中后輩了。畢竟榮成兩家的交情,說到底不過是因清玉大長公主那點淵源維系著。”
“更重要的是......”
“老夫人這是在借機表明態度。她既已認可了你,自然要讓成老太爺知趣些,莫要再存什么非分之想。”
“老夫人知曉成景淮在永寧侯府的大放厥詞了。”
“以她的身份,委實不便親自出面訓誡小輩,遂命人直接遞了帖子,邀成老太爺過府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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