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府那群畜生,不僅對桑枝百般折磨,更是從一開始就斷絕了她所有的生路。
“敢問如真師父,桑枝的臉是何人所毀?”
如真道:“據貧尼所知,那道疤痕是拜裴臨允所賜。裴臨允不但毫無悔意,反倒時常以此在裴明珠跟前邀功請賞。至于那滿臉的紅疹,原是侯府其他公子與得勢下人們為博裴明珠一笑,暗中收買府醫故意戲耍裴五姑娘,又在裴五姑娘的藥膏里添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以至于……”
以至于,那張臉到最后已經面目全非,讓人不忍直視了。
榮妄又作了一揖:“多謝如真師父解惑。”
旋即直起身來,沉聲道:“我明白,如真師父心中怨懟未消。你將桑枝在夢境中的遭遇悉數相告,既是為我解惑,亦存著借我之手向永寧侯府復仇的心思。更知你擔心桑枝顧及父母血緣倫理,難以下定決心,故而欲借我這把刀,讓永寧侯府雞犬不留。”
“然而,我還是感謝如真師父。”
“只是,我不希望方才那番話再進第三人之耳。”
“否則,我便當是如真師父,存心要害桑枝性命。”
“害桑枝性命者,榮某不會心慈手軟。”
“即便如真師父是秦老道長新收的弟子。”
“如真師父好自為之。”
一場預見來日之夢,主角只會是如真自己。
但,如真將她自己的生死三兩語簡簡單單的概括,一副不愿多的模樣,卻詳詳細細的將桑枝受的折磨,描繪的淋漓盡致。
這般刻意的詳略取舍,容不得他不多想。
如真轉動著佛珠串的手頓了頓,緩緩抬眸,一雙眼睛不再不忍悲憫,取而代之的是如亂葬崗飄忽的鬼火般陰冷,幽幽的望了過來,詭異的輕笑一聲:“怎么,榮國公不想永寧侯府傾覆嗎?”
“榮國公不是一直懷疑裴驚鶴的死因,想替他報仇嗎?”
“如今,我又添了把火,給了榮國公你一個堅定報仇之念的理由,榮國公不該感謝我嗎?”
“是!”
“我不僅恨裴謹澄,我恨整個永寧侯府!”
“他們……”
“他們打我,灌我酒,磨我身為世家貴女的傲氣,想用針硬生生刺瞎為我的眼,逼我淪為供人取樂的盲妓!”
“榮國公自小見的一切便是光鮮亮麗,想必是沒有接觸過盲妓這種卑賤的玩意兒。”
說著說著,如真冷笑出聲:“聽到這些,榮國公可滿意了?”
“我自己的夢,我為自己編織一個體面的死法兒,不可以嗎?”
榮妄:“我并無此意。”
“我只想護桑枝周全。”
“如今,如真師太既已被秦老道長化入佛門,那夢便只是夢了。”
“仇恨盡消那一日,榮某由衷的希望如真師太如桑枝所祈愿的那般,來日如朝霞破曉,光華璀璨;似霽月當空,澄明朗照。”
畢,拱手一禮:“告辭。”
永寧侯府到底做了多少孽啊。
這樣的侯門,還有何存在的必要。
桑枝若要承襲永寧侯府的爵位,斷不該是如今這般烏煙瘴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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