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看看你的臉……”周姨娘的聲音發顫,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指,想撫上裴桑枝的面頰,又礙于尊卑,僵在了半空。
不像啊……
既不像夫人,也不像驚鶴。
怎么會不像呢。
周姨娘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緒,淚水如決堤的江河般傾瀉而下,掩面而泣:“怎會...…怎會不像呢。”
“怎么會不像呢。”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抽泣。
若五姑娘實為夫人的女兒,與驚鶴乃一母同胞的血親,則此番大仇得報之日,方是夫人與驚鶴在九泉之下得以真正安息之時。
裴桑枝輕嘆一聲,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神色:“了“世間容貌相似者何其多,未必盡是有親緣之故。就如血親之間,也未必都生得相似,許是隔代相傳,承了哪位先祖的樣貌也未可知。”
“況且方才所不過是我一時揣測,尚無實據佐證。”
“周姨娘,你這眼淚,未免落得太急了些,也太早了些。”
“風過留聲,雁過留痕,哪怕是些陳年舊事,也不可能徹徹底底的被掩蓋、被隱藏、被遺忘。”
“還有一事……”裴桑枝微微一頓,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你可曾想過,待到明年春暖花開之時,我方及笄之年,而夫人下堂離開侯府已近二十載。若我當真是夫人所出,那她幽居別院的五年光景......”
“她是另有所屬,還是與永寧侯藕斷絲連……”
可別到時候,查來查去,證實她非永寧侯的血脈,與裴家毫無親緣。
那這即將到手的勛爵之位,豈不是就要飛走了。
真傷腦筋啊。
周姨娘急聲道:“絕無可能有旁人。”
“發生佛寺知客僧那件事后,侯爺他借機停妻另娶,但他最初也只是以平妻之禮將莊氏迎進門,后來才成了正妻。”
“至于夫人,雖說是下堂妻,可侯爺終究顧及名聲,怕落個薄情寡義的話柄。況且那時蕭家正值多事之秋,各房為了日漸縮水的家產爭得頭破血流,誰還顧得上這位被休棄的姑奶奶,哪怕是有心之人,也無力改變。”
“所以,夫人所居的別院乃是侯爺親自命人布置,一應仆從也皆由侯爺與莊氏親自挑選安置。”
“試問夫人在侯府如此嚴密的耳目之下,如何能與外人有染。”
裴桑枝嗤笑:“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休棄原配發妻在先,強占蕭老太爺為原配精心準備的嫁妝在后。轉頭迎娶新歡,竟將搶奪來的嫁妝盡數歸給了平妻。如今倒要原配感恩戴德,為著一處破莊子對他與新婦感恩戴德?這般做派,倒哄得上京城人人都贊他重情重義,當真可笑!”
當真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若非他從中作梗,蕭夫人何至于淪落至此,既無依靠,又無錢財傍身。”
“單是那些嫁妝,便足以讓蕭夫人自立女戶,置辦產業,從此擺脫永寧侯與莊氏的掌控,做個富貴閑人也是綽綽有余的。”
蕭夫人真是嫁錯了人,跳進了火坑,這一輩子就再也沒能從火坑里爬出來。
也不知侯府太夫人當年是著了什么魔障,千挑萬選竟給駙馬爺過繼來這么個畜生玩意兒。
這般孽障,倒像是閻羅殿里逃出來的惡鬼投胎。
“這么說,只有可能是后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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