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擂響,這日的比試結束,荊鴻收到對面送來的一封信。
宇文勢回復了他的那句“逝者已矣”——
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房中,夏淵換下臟破的衣服,讓荊鴻給他擦臉治傷,瞟了眼這封光明正大的“私通信件”,哼了一聲道:“你要去見他?”
荊鴻收了信,點頭:“定嘉王的解藥不可再拖了,而且明日便是最后一戰,也該去探探他的口風,我怕會有什么變故。”
夏淵道:“他說你這只鳳凰自甘墮落,又說什么來者猶可追,你道他是什么意思?”
荊鴻斂目:“無論他是什么意思,都與荊鴻無關。”
晚些時候,荊鴻去拜訪了宇文勢,得知蒙秦王并不在住處。那名侍衛告訴他:“君上讓你去牌樓巷,他在內院等你。”
荊鴻在牌樓巷遇到了傳說中的“大老板”:“桑沙,帶我去見他吧。”
桑沙愣了下,對他一眼就認出自己有些驚訝。君上把他當做那個人,可桑沙從不相信會有死而復生這種事,然而聽這人熟稔的語氣,又分明是認識自己的。
將荊鴻帶到之后,桑沙便識趣地退下了。
兩人相對而立,院外人聲嘈雜,院內卻是一片寂然。
宇文勢先開了口:“三年沒見你,竟變了這么多。”
“蒙秦王說笑了。”
說笑了,他們之間,何來三年未見,何來變了許多。
宇文勢憮然:“罷了,進屋吧,外頭風沙大。”
進了屋子,荊鴻開門見山:“定嘉王的解藥給我。”
宇文勢笑了笑,往內室走去:“這都什么時候的事了,你還沒把他的蠱毒解了?”
“……我解不了。”話音未落,一個小木龕扔到了他面前,荊鴻伸手接住,看到黑翳蟲的母蟲和一顆血紅色的丹藥在里面。
“原本就是用他引你來見我罷了,我還不至于跟一個小鬼過不去。”宇文勢拿出另一個木龕,走到床邊坐下。
床帳撩起,荊鴻呼吸一窒。
那人安安靜靜地躺著,似在闔目沉睡。三年過去,沒有一點變化,只是胸口沒有起伏,身體沒有熱度,被宇文勢抱在懷里,像一個乖順的人偶。
宇文勢打開木龕,取出一塊新玉,換下了他口中只剩一小點的玉塊。
“泠山脂玉……”荊鴻眼睫顫動,“你這是何必。”
“不用這玉養著,怕是真要什么都不剩了。”
“他已經死了。”
宇文勢伸手在他的臉頰上碰了下,溫熱的觸感令他十分滿足:“他這不是回來了么。”
荊鴻偏頭讓過。
回來?
如何回來?金錐戳出的傷口永遠不會愈合,回來了也是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