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細微的沙沙聲從窗外傳來。
緊接著,雨滴大顆大顆,砸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房間沒開燈,所有都是昏暗的。
男人皮鞋往前邁半步。
薛一一瑟縮往后,后背抵住冰涼的墻面,退無可退。
施璟半蹲下,手掌覆上薛一一膝蓋,帶著炙熱的溫感。
肌膚相觸,薛一一緊張地拉下裙子,蓋住膝蓋。
施璟抬起眼皮,輕聲問:“疼嗎?”
薛一一攥著裙擺,指甲蓋泛白。
“地上涼。”施璟扶著薛一一手臂,溫語道,“起來。”
薛一一害怕,卻不敢抵抗,借著施璟的手臂力量,順從地站起來。
施璟沒松手,抓著薛一一手臂,環上自己的腰。
但薛一一不敢。
她僵持著手臂,似有若無地挨著他的襯衫衣料。
施璟緩緩,把薛一一身子拉進懷里。
薛一一心臟驟然一緊,她不知道施璟什么意思。
施璟把人摟緊了些,低頭親了親她頭發:“你這么整我,我嚇嚇你,也不為過吧?”
他語氣那樣平靜、輕巧。
仿佛剛才,只是一個玩笑。
薛一一卻更為瑟縮。
施璟感覺到,微微松開手臂,捧起薛一一的臉:“你知道跟我作對的人,都是什么下場嗎?”
這話,像一句威脅。
可施璟卻大發慈悲地笑了笑:“這么扯平,你不吃虧。”
扯平?
薛一一想到上次在展會的地下辦公室,他發現是她舉報醫療物資那件事,也說過‘扯平’這兩字。
所以這次,也要放過她嗎?
她不懂。
她不理解。
她想不通他這樣做的理由。
難不成,他真的對她…有幾分……
施璟勾著手指,輕輕拂過薛一一紅腫的眼瞼,發話:“去收拾東西,我現在就帶你走。”
薛一一渾身一顫,隨之呼吸一緊,胸口上下起伏。
她不明白地比劃:“去哪兒?”
施璟:“不是說了,要帶你走嗎?”
薛一一:“……”
施璟覺得薛一一可能不相信,于是大度地再直白一些:“我原諒你。”
薛一一反應過來,他是要帶她出國。
她不可置信地、抗拒地往后退一步。
施璟臂彎忽地收緊。
薛一一猛然撞進結實的胸膛,雙手撐出一點距離。
施璟抬起手,手指順一順女孩兒有些亂的頭發,他不看她的眼睛:“還是像原來說的那樣,我帶你走。你可以告訴我,你想去哪個國家,暫時沒想好也沒關系,有時間給你慢慢想。我們先去免簽國,等你想好了,再過去。”
薛一一今晚心緒大起大落,此刻,就像撞鬼一般。
覺得荒唐。
她甚至想。
難不成,她已經死了嗎?
施璟繼續說:“跟著我,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你想念書,就去念,我陪你,我養你。你不想念書,我們就去玩兒,環游世界。”
反正施璟現在也無所事事。
那就荒廢光陰。
世界多幾個閑人,沒人在意。
有誰在意?
施璟目光徐徐落下,終于對上薛一一的眼睛,他沉沉咬字:“跟我走。”
在兩人都沒有注意的昏暗處,男人手腕上的蓮花吊墜在晃動。
那是他的手,在晃動。
那雙控住狙擊槍,可以毫厘不差地瞄準3000米以外的目標的手,在微不可察的晃動。
薛一一怔愣了十幾秒。
北都這個地方,最不缺有錢有勢的男人。
那些男人,身邊圈養不少金絲雀。
薛一一見過那樣的金絲雀。
男人喜愛時,金絲雀吃著最好的,用著最好的,羽毛漂亮得油光發亮。
每個圍觀金絲雀的人,都夸贊它。
后來男人有了新歡,籠子里的金絲雀換了一只。
原先那只金絲雀被趕出籠子,曾經夸贊它的人,全部唾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