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偉擦一把頭上的泡沫水:“你tm瘋啦?”
林聽然抬手,食指并合中指,像一把槍,朝腦袋點兩下。
楊海偉問:“她比劃什么?!”
哪有人懂手語?
哪有人回答他?
林聽然繼續比劃,又是比小指,又是勾食指,又是點腦袋……
配合她撇嘴、迷眼的奚落表情,楊海偉不懂,更要氣瘋了。
最后,還是被旁邊人拉走的。
薛一一看懂了,全是罵人的話。
薛一一把地上餐盤撿起來,洗了,還給林聽然。
薛一一比劃:“謝謝。”
林聽然把餐盤放一邊,朝薛一一比劃:“薛一一,我們只是和他們有一點不一樣而已,不需要自卑,受欺負就要還回去,像普通人一樣。”
薛一一笑笑,點頭。
林聽然從初中開始接觸殘聯。
到北都上大學后,通過原生地殘聯領導的引薦,周末到北都殘聯組織做義工。
林聽然知道薛一一會手語后,主動邀請她一起。
薛一一本就不想回家,正好借這個由頭。
在此之前,薛一一沒見過那么多的殘疾人。
甚至可以說,她從未真正接觸到殘疾人這個群體。
這里有聽障人士,視障人士,智障人士,語礙障人士,精神障礙人士……
還有失去雙臂的人,失去雙腿的人,高位截肢的人……
他們來到殘聯傾述,求助。
無一例外,是想活。
薛一一覺得自己跟他們是一樣的。
薛一一曾經一句‘想幫助更多像我一樣需要幫助的特殊人群’,并沒有幾分真誠。
現在陰差陽錯,做著這樣的事。
平時上課,周末做義工。
大一上學期,很快結束。
林聽然回家前,熊抱一下薛一一,比劃:“等開學,我給你帶特產。”
2008年。
年尾的最后一天。
下午,都還有絡繹不絕來施家拜訪的,不過都被拒之門外。
晚上。
施家一大家子圍坐一桌,餐桌中央放一盤魚。
魚身微卷,魚尾高高翹起,周身醬汁濃郁鮮亮。
整桌,共24道菜。
施老爺子舉起酒杯:“人齊了,我們也…干一杯。”
人齊了……
薛一一頓一下,忙慌地端著酒杯站起來。
飯吃的差不多。
施老爺子從包里掏出飽滿的紅包。
施綺眼尖兒,立刻放下筷子上前,從后面抱住施老爺子脖子:“謝謝爺爺,我還以為今年沒有了。”
施老爺子一臉和色:“再大的孩子,也是孩子,只要你們沒娶沒嫁,我就一直給你們準備壓歲錢。”
施澤在旁邊嘰歪一嘴:“那小叔不是也有?”
提到施璟,施老爺子臉色立刻暗了。
秦英逮住施澤耳朵,擰半圈:“不會說話就當個啞巴。”
施老爺子把第一個紅包給施綺。
施綺嘴甜,接過比臉還大的紅包:“爺爺,你的寶貝孫女,愛你哦。”
施老爺子開懷地笑起來。
施綺坐回位置。
施澤笑著上去,學著施綺的語氣,顯得不倫不類:“爺爺,你的寶貝孫子也愛你哦。”
施老爺子對男女晚輩是兩個樣子,他把紅包遞給施澤,虛豎怒氣:“少給我闖禍我都要拜祖宗!”
施澤坐回位置。
薛一一上前。
施老爺子遞上紅包:“你的。”
薛一一比劃一個謝謝的手勢,收下紅包。
施老爺子長長嘆一口氣,撐著桌子站起來:“老大,扶我回去歇了,腰痛腿痛的。”
施老爺子平時鍛煉,精神氣可好了。
大家都知道突然的萎靡不振是因為提及施璟。
施裕扶著施老爺子離開。
秦英還沒發話,薛一一吃飽了也不敢先走。
施綺和施澤兩姐弟一會兒在桌上不對付地搶吃,一會兒肩搭著肩,好的不得了地去放煙花。
薛一一最后一個離開餐桌。
她回到房,掩上門。
窗外不斷傳來大大小小的炮仗聲。
薛一一摘掉助聽器。
窗邊。
新的玻璃花瓶,里面插著幾只臘梅。
整個屋子都是臘梅香。
薛一一走到窗邊,看向窗外。
無聲的煙火。
某個瞬間,她想起曾經有一場屬于她的,無聲的煙火。
很盛大。
大洋彼岸的mxg,可沒有祥和的‘zg年’。
百嘉集團順利拿下20億美元民生項目。
項目需要在海峽兩岸建設一座大橋,增強與鄰州之間的經濟發展,徹底改變此前百年的水上交通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