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府醫到了。
謝府府醫是個須發花白的老者,一手捋著胡子,一手顫巍巍地給宋銜月診了脈,嘆息著說了一句心脈損傷。
而后開藥,并將宋銜月那被謝庭云扭脫臼的胳膊接了回去。
老大夫走了,有仆人跟上去抓藥。
房間里只青苗和宋銜月二人,青苗小聲道:小姐......
宋銜月的手指抵在唇邊,無聲制止。
青苗立即抿唇點頭,不多說話,只說小姐疼不疼,小姐別擔心,藥馬上好了這類安撫的話。
又過了一刻鐘,外頭傳來蔡嬤嬤招呼人煮水煎藥的聲音。
這是取藥回來了。
只是那蔡婆婆辭頗為不耐,交代完了別人,還站在窗邊,打著哈欠念:這大半夜的,真會折騰人。
分明是在陰陽怪氣宋銜月。
青苗氣的小臉微青。
宋銜月牽住了她的手朝她遞去安撫眼神,又搖了搖頭。
青苗只好深呼吸再次忍耐。
終于半個時辰后,藥送到宋銜月的面前來。
蔡嬤嬤站在一旁皺眉催促,面上滿是倦怠不耐之色:二少夫人快喝吧,喝完了藥,老奴也好去休息。
宋銜月低垂眼眸,輕喃兩聲庭云。
那模樣癡癡傻傻,好似沒聽到蔡嬤嬤的話。
青苗忍著怒火把藥碗接過來,我照看小姐喝藥就是,嬤嬤您去休息吧。
那也好。
蔡嬤嬤直接轉身走了。
青苗等她出了門,放下藥碗輕手輕腳到窗邊去,貓著腰兒從窗戶縫隙看到蔡嬤嬤進了東廂房關上了門,
才咬牙切齒地低聲罵道:死老太婆!
嘩啦!
身后傳來水聲。
青苗回頭。
原來是宋銜月把湯藥倒進了痰盂中。
她趕忙到宋銜月身邊去把她扶住,心疼地說道:小姐怎么親自動手您身子弱,最近都沒好好吃東西,今晚還鬧了這么一場......
小丫頭的目光落在宋銜月那條被謝懷安拉脫臼,又被接回去的胳膊上,眼眶發了紅,侯爺他怎么能那么狠!
還有這個蔡婆子,看到小姐這樣的狀況,不見半句關懷,還說話陰陽怪氣的。
小姐才是主子,她不過是一個下人啊!
她哪有半分做下人的模樣!
宋銜月平靜地說:他不是今日才對我這樣狠,蔡嬤嬤也不是今日才欺主,沒有下人模樣,怪我以前太懦弱。
青苗立即說,小姐才不是懦弱,小姐是我見過最善良、最溫柔的人!
宋銜月唇角微扯。
善良
溫柔
她自小長在山野,的確算的上性情純良。
驟然回到京城英國公府,回到所謂家中,既想得到家人認可,又想和所有人處好關系,因而釋放許多善意。
可是善意釋放的多了,時日久了,她自己伏低做小成為習慣,別人也頤指氣使成為習慣。
連下人都敢給她擺臉色。
在那個夢里,她結局凄慘,那是所有人欺辱壓迫的結果。
她的善良和溫柔其實就是懦弱和無能。
宋銜月低頭,手帕擦去青苗眼角淚花:好青苗,你今天做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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