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樂都顧不得再請示自家老板,意動念發,便要強行切斷以淵區血魂寺與費槿建立的聯系。然而,她在精神層面的動作,竟然沒有起到任何效果便已無形消融。
與之同時,極光云都那邊,正站在房間中央的費槿已經開口:“受強迫寄魂影響,這位肯定需要一段時間調養,以恢復有關神經元結構的異化傷害,而日后精神類疾病出現的概率,也會有所偏高……抱歉,用這種方式與羅先生您見面,我是梅莉哈爾德。”
殷樂僵住。
而在數十公里外的極光云都,剛被羅南突兀一句話給弄糊涂的秦一坤和高德,也聽到了費槿口中道出的名字。
他們用了大概0.1秒的時間去理解其中的矛盾錯謬之處,緊接著便都繃直了身體。秦一坤更失聲道:“哈爾德夫人!”
費槿終究是底子好,即便只是個傳聲筒,還是很完美地體現了相應的姿儀。她并未理會兩位保鏢的驚訝情緒,保持著端莊穩重的站姿,直視羅南:
“能有個私密空間談談嗎?”
“羅先生!”秦一坤立刻勸阻,事實上他已經在向何閱音通報這個最新情況。
陽臺上,羅南轉動著電子筆,面上表情沒什么變化,唯有眼神饒有興味。這時候他很想在工作區的速寫上再添兩筆,展現出對方的新特質,讓自家作品更趨于完美。
“還是算了吧,一層層沒頭兒的……嗯,我是說不用介意,當然可以。”
羅南示意費槿可以直接到陽臺上來,隨即就對兩位保鏢笑了笑:“傳聲筒是沒威脅的,砸不死人。”
說話的時候,費槿已經緩步踏上了陽臺,高空激冷的寒風迎面歡來,攪動了她的發絲,生動處幾可再度入畫。
羅南只是打了個響指,智能管家合攏了玻璃門,將陽臺與房間主廳隔開,形成了一個聊勝于無的半私密空間。這時陽臺側下方卻有人吹起了尖利的口哨,何東樓已經轉移到天臺上,找了個角度合適的位置仰望過來,一副準備好好欣賞加油的模樣。
這廝的動作,帶起了一幫人起哄,周邊環境一時間嘈雜得可以。
羅南搖搖頭:“其實不用這么麻煩,多安個環節沒意義。我知道你,哈爾德夫人,還有殷經理,好久不見。”
“咚!”
殷樂的心臟驟然一激,以至于身體都有顫動。不只是因為羅南的招呼,也因為這聲招呼傳遞的渠道根本是繞過了費槿,而以最為犀利直接的方式,在她精神層面回響。
此時此刻,殷樂莫名就想起半月前羅南那場震動世界的講演。這段時間她反復研究有關錄像,幾乎已經記下了每個細節,而其中有一段,是羅南公布“囚籠”假說、否定“三帶”經典理論時所:
“當我……在你們的領域刻下痕跡,我和你們有了直接的接觸……我侵犯了你們――我主動侵犯了你們,而你們被動地承受。”
殷樂曾經認真設想、并與自家老板研討、實驗有關情境,可當這一情境進入現實層面,在她身上真實復現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準備好。
恥辱么?
當然是恥辱,但更多的還是遮掩不住的震憾乃至恐懼。
某個基本的空間概念呈現:八十公里。
此時殷樂與哈爾德夫人暫時棲身的住所,位于東城區和臨海區交界處,與極光云都所在的平江區,直線距離也超過了八十公里。
殷樂心神有些恍惚,一時都想不太清這一距離代表的真實意義。她下意識去看搖椅上的哈爾德夫人,記得自家老板剛剛似乎說過“距離”的事兒……如今一語成讖。
哈爾德夫人直至此刻才慢慢睜眼,淡漠地掃她一記,除此以外,并無其它表示,至少面上如此。
問題是,殷樂跟隨哈爾德夫人多年,又怎會不知自家老板微表情里蘊藏的信息?
等明確了老板眼神的瞬間指向,殷樂心神一清又一寒。
對了,虛擬工作區!那個正懸浮在她身前、寫滿了羅南人格面具分析結果的虛擬工作區!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