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明確一個前置。”
章瑩瑩清了清嗓子,很鄭重地講:“我那個渠道是這么說的:李維不是一個政治動物,更不是古典歷史中的大征服者……”
“啥意思?”
“意思就是他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統治欲望,沒有任何治理目標,對相應權力也不感興趣。倒是對當今世界迷迷糊糊,無頭蒼蠅一般的狀態,很滿意的樣子,這一點讓很多人不爽,但這也正是他的高明之處。”
“嗯?”
“不爽的人里面可以再細分:有人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覺得李維浪費大好機會,連帶著讓自己也失去了‘從龍之功’,沒法做到利益最大化;
“但也有人認為他居心叵測,誠意欠缺,幾十年來鋪開的項目,看似碩果累累,但總差那么一口氣,疑似把人當猴耍,必要謹慎提防――后面這批人,在某人出現之后,規模膨脹得很厲害。”
作為章瑩瑩口中的“某人”,羅南“嘖”了一聲:“那又如何?也沒見那些人有什么主意。”
“問題就在這里啊。”
章瑩瑩呵呵笑起來:“對李維不爽的人多了,但按照我個人渠道上的說法:對李維這種看不出明確目標、意圖,信馬由韁的強勢方,如果只是因為‘不爽’而反對,因為‘莫須有’而提防,必將陷入‘為了反對而反對’的怪圈,相應的動作將毫無意義可。
“說白了,畸變時代之后的地球上,就沒有一個能夠跟得上李維思路的‘對家’,就算李維怎么隨性、擺爛,都沒有人能夠正面指斥其非――他們連李維把坑埋在哪兒都說不清楚。
“這樣的情況,注定了李維的‘對立面’,在過去幾十年里,再怎么抱團、結盟,到最后都會因為過于分散的訴求,陷入一盤散沙的局面,最后被分化瓦解,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是在李維劃定的圈子里跳腳……”
羅南忍不住拍了拍巴掌,擊掌聲在貨艙里帶出了回音,使得周圍游走不定的詭影,都變得緊張起來。
“你那個渠道,比較厲害啊。”
這種說法,與上回李柏舟對李維“研究員”的定性,其實是一脈相承的。只不過換了一個角度,將地球各方勢力面對一個強勢、任性且無情的“研究員”時,發不了力、使不上勁的尷尬局面,做了很好的描述。
羅南聽了也頗受啟發。
“不過,應該不只是這些吧?”
“哼哼,后面就是夸贊你的部分,不太想說。”
“不說就不說唄。”羅南全不在意的樣子,“對了,這兩天我閉關學習,在‘幻想構形’上又有了一些思路和點子……”
“boss你最棒了!知道你干兒子最近亟需營養要加餐!”
為了“蠢沙”,現在章瑩瑩可以做任何事,把剛說出口的話再咽回去,又算得了什么?她忙不迭地轉向,語速都快了一倍:
“都說了要夸你了。白,啊,我那個渠道就說:群雄苦李維久矣,但一幫子睜眼瞎除了胡亂抽打一氣,再也沒什么建樹。這時候,世界上更需要出現一個人……更確切的說,是一套可行方案。
“是那種能夠和李維區分開來的,有著明確方向和目標的、能夠獲取其他人信任的問題解決方案。
“誰先拿出了這個方案,并且能夠獲得相當數量的認可,誰就有了和李維分庭抗禮的資格。”
“嗯,然后呢?”
“喂,真要把夸你的話砸到臉上啊!”
“是夸我嗎?”羅南擺出了很驚訝的語氣,“你那個‘白渠道’,認為我就是那個拿出了解決方案的人?方案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如果羅南這時候就在章瑩瑩面前,指不定就要被揍了。他遠在千里之外,都能聽到對面低低的切齒聲。
但最終,章瑩瑩還是控制住了小情緒,只是語更沒好氣了些:
“你的方案,不就在那些人的幻想里?你搞什么‘構形學說’、什么‘囚籠理論’、什么‘超構形’、什么‘無芯流’,結果讓一大堆人幻想什么‘新位面’,還有‘外星文明遺產’之類的東西,一個個垂涎三尺,怎么就不能多想一套‘解決方案’了?”
說著說著,章瑩瑩就更是義憤填膺了:“話說挑逗別人也就罷了,你這幾天,天天往群里發那些動畫片,逼著我們看那些‘通識四學二十科’的簡介啥的,背景還遮遮掩掩的……我們這些人也壓力山大好不好?你到底什么意思,是讓我們悶頭學習呢,還是幫你擴散呢?”
“發出去的消息,潑出去的水,你們愛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我怎么管得著?”
羅南信口說著毫不負責任的話,視線卻又在自家虛擬工作區上流動,心情比之前倒是輕松許多。必須要說,和朋友聊天打屁,其調節身心的作用,也是相當不錯的。
至于章瑩瑩所說的“動畫片”,當然就是自家老爹賣力創作的新手入坑,呃,是啟蒙教材。
倒不是羅南有意遮掩,而是當時羅中衡先生在創作的時候,一定考慮到了羅南早期“實力弱小”,而且性格未定,一下子透露太多“天外惡客”的信息,大概率會導致某些沖動、極端的事態。所以前期落筆就非常謹慎,對“域外高等文明”的整體背景,多有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