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點,東亞地區的太陽,仍慷慨贈予大地天空足量的光線,投射了不可計數的光子,任它們穿梭漫射。
部分光子再為遙感鏡頭攝入,經光電信號轉換、量化,再記錄為一個個像素、一幀幀圖像,由遍布全球的加密通訊網絡,將劃定的區位實景,搬到了權限人員的桌面投影區域,實現了盡可能的還原。
對于特殊目標,還專門設立了獨立監控窗口,持續跟蹤。
為了明確一些關鍵細節,圖像解析系統自動選取了低飽合度方案,以至于投影區透出的光,都灰蒙蒙的,也給高文福眼底,抹上了同樣的顏色。
老板椅吞掉他半個身軀,扶手則撐住了雙肘,在巨大辦公桌的遮擋下,呈現出似放松又疲憊的半身像。
文慧蘭敲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個模樣。
由于她打開外門,使隔音良好的房間出現縫隙,外面一些嘈雜的聲響就涌了進來,基調是興奮,其中還夾雜著擊掌歡呼聲。
外部信息的涌入,還破壞了房間內,某種更隱秘力量的平衡,半秒種后,一直被深層屏蔽的飛機引擎及各部分機械系統的嗡嗡低鳴,乃至于高空氣流帶來的微幅顫動,都從無????????????????到有,且愈發清晰。
文慧蘭也看到了辦公桌投影區的衛星圖像,當然也不會漏過邊角處格外顯眼的實時監控窗口……還有里面飛馳的越野車,但她仍未就此發表任何意見。
她關上門。
辦公桌后面,高文福調整一下手肘位置,指腹輕觸扶手前端。下一秒,空氣中似有水光瀲滟,幾輪波動,外界的一切聲息、振動又都屏蔽不見。
文慧蘭知道,這是超凡領域和配套設備共同作用的結果。就算是“那位”,哪怕明知他們在這里,不直接撕破臉的話,大約也不至于偷聽到這邊的對話。
這不是最好的屏蔽方式,但高文福就是這么謹慎……且“體面”。
文慧蘭顯露出左側唇角清晰的笑紋,微微欠身,向自家老板表示祝賀:“如您所料,畸變物產概念股暴跌,比爾他們剛在新大陸那邊進行了漂亮的操作。雖然年度剛剛過半,但憑這一筆,幾乎可以確保今年的盈余,比去年高出五個百分點以上。”
高文福微微頷首,表示聽到。
“相關虧損上市企業,會陸續發布公告,繼續醞釀市場氣氛。里面有幾家,需要山君先生簽名……”
高文福毫無表示。
文慧蘭也就跳過這個問題:“有關市場預期,經過周末兩天的發酵后,預計會更加悲觀,更利于后續動作。如果新大陸方面持續配合,可能效果更佳。牟董那邊,您……”
“穩一點吧。”
高文福終于有了明確的答復,他仍注視著投影區域,瞳孔微微移位,應該是一直跟隨著獨立監控窗口的那輛越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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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之主
文慧蘭閉了口,靜默下來。
幾秒鐘后,高文福主動對她講:“車里的是屠格。”
“啊,是嗎?”
“我以為你對他的駕駛風格很敏感。”
高文福圓臉上似乎是在笑:“上午的時候,我一度以為,屠格會向深藍集群迎過去。可沒有想到,他連山君都放過了。”
文慧蘭表示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山君確定要投向那邊?”
“我在說屠格。”
“屠格先生?大約他不想與‘那位’過早發生正面沖突……沒有幾個人愿意的。”
“不愿?已經到這種時候,他又犯了病。就像李維說的,看上去像一個重度ptsd患者。”高文福話里終于帶了情緒:“現在當然沒有人愿意與羅南為敵,尤其是做頭一個,但這是李維縮頭帶來的影響,要想撫平人心,他就必須要頭一個做出改變……或者讓人覺得,他在改變。”
說著屠格,又跳到李維身上,而這并不讓文慧蘭覺得驚訝――她對屠格在李維勢力中的定位,有清醒的認識。
只這一條,她甚至超過了世間一半以上的超凡種。
想了想,文慧蘭輕聲道:“世上也少有人愿意與李維導師為敵。”
高文福看她一眼:“是的,便是山君,不管嘴上怎么說,多半還是首鼠兩端的狀態。包括血妖,別看他表現得恨不能去和羅南穿一條褲子,可生死之事,心里又怎會沒有猶疑?
“如果李維那邊能動一動,形勢面目,便是決然不同。某種意義上,屠格能代表他,至少是代他帶動很多人,這就是標志性的人物和事件。可現在……”
現在壓力給到了高文福這邊。
給到了那些與李維有深度合作,乃至于依附于他的人和勢力這邊。
文慧蘭又閉口。
高文福也沒有再表示什么,只是扭頭看向側方。
那????????????????邊的遮光板,響應主人的動作,整齊拉開,使舷窗外側攀附已久的金紅光芒,一股腦兒傾泄進來,給暗色的辦公桌涂了層光蠟。
那是太陽從側后方投射過來的能量。
而高文福一行人,正往向東南方向飛行。
承載著這間“辦公室”的,是高文福的私人飛機。哪怕是這種配置,舷窗大小也有限,不會看到外界太多的情形。目前能看到的,除了金紅的陽光,便只有飄飛過去的云氣和作為背景的天空。
“到哪里了?”
文慧蘭迅速回應:“已經進入金城空域,十五分鐘后,會在空港降落。”
高文福點頭:“同樣都在太陽之下,卻各有參差。”
這話來得突兀,全無銜接。
文慧蘭卻懷疑,高文福是在羨慕金城的“同行”――同為大金三角的端點都市,此時承受的壓力就要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