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天淵軍隊中,哪怕已經對孽毒污染的情況熟悉到近乎麻木,但人心的性質就擺在那里,誰能夠真正的無動于衷?
“過分了啊。”允泊校官低聲說話,“內衛那幫人看你的眼神兒都不對了。”
“還行吧。”
羅南并沒有收回“織夢者”的意思,他覺得這應該能起到點兒作用。
罔軫校官往羅南這里看了幾眼,果然沒有提出“回收”的事兒,倒是給貝鷗校官,還有靖冥機關其他一些工作人員下達指令,讓他們去接觸信息裝備處受監控的人員,并到“隔壁”辦公區觀察了解情況。
至于罔軫校官自己,則喚過內衛部隊的負責人,低聲交流。
羅南的視線也在罔軫校官臉上劃過,確認了這位對“影霧”深處已經確定感染的火筏校官并不是特別感興趣,倒有八成精力,投放在周圍這些人員身上。
于是羅南就知道,他的思路沒錯。
他也進一步理解了靖冥機關那種粗暴的、殘忍的刺激手段,所要達成的目的。
面對“夢神孽”版本的孽毒感染,單個、有限幾個暴露出來的感染者并不可怕,哪怕這人在關鍵位置、關鍵領域,終究也有處置的手段。可如果很多人感染后,遲遲不發作,就在這種“萌芽”邊緣,只是慢慢地、低調地擴張根系,那么結果可能就是,他們自身的修行根基都被無聲無息地侵蝕替換掉,成為編織“幻魘版天淵靈網”的線條根脈。
哪怕他們一輩子不發作,這張暗網依舊會存在,就像是遭受重創、陷入永恒沉眠的幻魘之主,永遠保持著“夢神孽”的異化狀態,繼續頑固地存在于含光星系,還時不時會給中央星區制造點兒麻煩。
中央星區那邊暫時不用理會,對于目前的天淵帝國來說,這就是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不定時炸彈。
所以,處置“夢神孽”版本的污染,必須要有整體思路。
每次捕捉到“夢神孽”的感染者,都等于是一次挖掘出這個隱藏“暗網”的機會。雖然可能性很低,但萬一就因為某個關鍵環節,帶起了一連串呢?
靖冥機關不可能放棄這種機會,沒有機會他們也要創造機會。
思路是正確的,然而在實操層面,又哪會這么容易?
羅南正想著,罔軫校官主動招呼他,往煙霧彌漫的信息裝備處辦公區一指:
“羅南尉官,一起?”
這應該就是踐行此前的“演示夢網”的承諾了。
在允泊校官嚴厲的、滿滿的“你不要犯糊涂”的注視下,羅南點了點頭:“一起。”
允泊校官覺得還要再挽救一下:“就你們兩個嗎?”
“靖冥機關做事,都是有預案的。”
罔軫校官給出一個不是解釋的解釋,隨即當先走進了信息裝備處的辦公區,羅南向允泊校官點點頭,追了上去。
允泊校官在后面喊:“爐子打開!”
羅南頭也不回,只是對他做了一個了解的手勢。
在他身后,猙獰而妖異的“織夢者”點劃八足,一個縱躍,也消失在濃霧中。
初步了解情況,剛回來的貝鷗校官,就低笑出聲:“感覺還是很有靖冥人的儀范的。”
允泊校官哼了聲:“你當我靖冥機關的人見得少?像鐘賀那樣……”
“所以他不干了。”
兩人眼神交擊,都是冷笑,都是寸步不讓。
羅南不關心后面發生了什么,他和罔軫校官一起進入到信息裝備處的辦公區。
現場同樣是霧氣彌漫,“影霧”的播灑裝置肯定是開了全功率,這兒甚至比外面更加濃郁,幾乎看不清數米之外的設備。
羅南遵照允泊校官的提醒,打開了生化反應爐以及備用能量節,使二者貫通。
嵌在前胸的生化反應爐,當即將爐體內預存的人造黃金細胞進行快速分解催化,形成復雜的肌膜結構,遍布羅南全身,并滲透出外骨骼,在雙層裝甲之間進行了大量填充。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