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很安靜,曹桂芬垂著頭不說話,夏令坐在窗口,抱著胳膊看外面。
夏時瞄了下病床,夏友邦躺在上面,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他狀態不好,挺長時間沒見了,和曹桂芬給她的感覺一樣,垮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干巴巴的。
夏時推門進去。
最先看過來的是曹桂芬,她不知是不是在走神,盯著夏時看了好一會似乎才認出來,一愣,然后坐直了身子。
最初的幾秒,她好像不知要擺什么表情,緩了緩才沉下臉來。
夏時故意問,“身體還好?”
曹桂芬面上一瞬閃過的是難堪和羞恥,但隨后就強裝鎮定,“當然好,健健康康,我能長命百歲。”
夏時笑了,走到病床邊,“活那么久干什么,過的都是遭罪的日子,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曹桂芬瞪著眼睛想反駁兩句,那邊的夏令就開口了,“他剛睡,本來說要等著你過來,這是沒等住。”
夏時也沒什么舍不得的,俯下身來,直接叫夏友邦的名字,“夏友邦。”
連叫了好幾聲,他沒反應,她就在他肩上拍了拍。
這么一拍,夏友邦一下子醒了,睜開眼的時候面上還帶著迷茫,眼窩凹陷,蒼老的勁遮都遮不住。
夏友邦這人,年輕的時候打拼事業,吃苦受累,雖有落魄,但狀態還行。
年紀大了混出頭了,日子好過了,家里外頭雙得意,人始終精精神神。
此時老態畢現,著實讓夏時愣了一下。
然后她站直身子,直接問,“你想見我?”
夏友邦啊了一聲,抖著唇,“小時。”
夏時拉開椅子坐下,“聽說你是在家門口被捅的,對方怎么還混到小區里邊去了。”
這個夏友邦也不知道,他說,“突然沖過來的,我沒有防備。”
第一刀就往心臟上捅,然后拔出來開始捅他腹部。
對方目標明確,毫不含糊。
他失了先機,等身中數刀后再想反抗,就已經沒有力氣了。
夏時問,“你認識那人嗎?”
“不認識。”夏友邦說,“真不認識。”
因為之前被挑斷手腳筋,站出來頂罪的人也說跟他有過節。
所以這一次,夏友邦很明確的說,“我真跟他不認識,沒有過節,有的話我不會想不起來。”
夏時問,“警方那邊怎么說?”
夏友邦緩了口氣,“也說對方有點問題。”
那人捅完他掉頭就跑,但身上濺的都是血,太過于醒目,跑到門口就被保安給抓了。
現在人在警方手里扣著,之前警察有過來給他做筆錄,說那人是個癮君子,審訊到一半就犯癮了,雙手被扣在審訊桌上,可整個人扭曲得厲害,直翻白眼兒,還說了一句,“不是說我捅死他就給我藥嗎,快點給我。”
警方猜測他是受人雇傭,問夏友邦有沒有得罪的人。
夏友邦得罪的人那可挺多,跟上一次受傷住院一樣,警方讓他回憶,他根本鎖定不了任何人。
夏時嗯一聲,“等警方調查吧,對方逃都沒逃掉,應該也不是很有背景的人,估計好查。”
夏友邦沒說話,剛剛就回應了那么幾句,已經喘得厲害,估計哪里覺得疼,他又嘶哈嘶哈,皺著眉頭。
曹桂芬轉眼看他,眼底神色很復雜,愛恨交織。
夏令起身過來,問夏友邦,“現在夏時來了,有些話能說了吧,你立遺囑了嗎?”
她張嘴就問這個,明顯讓夏友邦很不高興,“遺囑遺囑,你就知道遺囑,我是你爸,我現在這樣,你滿腦子就只有錢嗎?”
一下子說一長串,明顯是耗了他不少體力,他難受的緊,顫顫巍巍的抬手捂著胸口。
他胸口挨了一刀,包扎了起來,只能按在紗布上。
夏令冷著表情,“你還知道你是我爸,當初那野女人差點給你生個小崽子的時候,你不是說有我沒我都一樣么,不是說要跟我斷絕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