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刻鐘,謝執安又重新回來了,真是跑得差點斷氣,“等,等一下,等一下拜堂。”
等一下拜堂?
在場的人都看向謝執安,是個男的?
有人在嘀咕:“這不會是來搶親的吧?”
“你說他是搶新娘,還是搶新郎?”
在場的人竟然揶揄起來,謝斐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他的兒子這是做什么?
“你來做什么!好端端讓人家等一下拜堂做什么!你瘋啦。”
“爹,他真的,真的要等會成親。他爹還沒來呢。”
新郎官的爹?
“你認識?”
“我當然認識啊!”謝執安點頭:“在場的人就沒人不認識他爹!”
“誰啊?這么神秘啊。”
“就是,難道這人的爹是哪家酒樓的老板?”
這么多人都認識,肯定是京中比較有名人物。
謝斐問:“那他爹是誰?”
謝執安咬著唇,“他馬上就來了。”
就是不肯先說。
顧小七往顧青蘿身邊靠了靠,顧青蘿感覺到了,以為他是害怕。
“別怕。你有我呢,沒人敢欺負你。”
“阿蘿,先拜堂!”顧小七執拗地說道:“拜堂。”
“好,先拜堂。”
在眾人的見證下,顧小七與顧青蘿禮成了。
“禮成。”司儀拉長了音調,外頭的鞭炮就噼里啪啦炸個不停,現場喜氣洋洋,震耳欲聾,就連來了客人都沒聽到。
眾人紛紛落坐,顧父新開了幾桌席面。
剛坐下,就見一群人沖了進來,為首的器宇軒昂,一身明黃色。
“這人可真大膽啊,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穿明黃色,上頭繡的是不是金龍?”
原本喜氣洋洋的現場,突然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穿明黃色衣裳的人。
歐陽德、豐年先生、謝斐率先走出去,跪在男人腳下:“下官拜見皇上。”
還真是皇上啊!
立馬烏泱泱地跪了一地。
大昭皇帝看了現場一眼,沒看到他想看到的人,看到了謝執安:“還不滾過來。”
為了防止謝執安擾亂拜堂,謝斐讓手下將他按住了。
皇帝說話,謝執安滾了過去。
“皇上。”
“他呢?他在哪里?”
他?
誰啊?
“回皇上的話,送新娘子去婚房了。”謝執安直指新房的方向,“就是那兒。”
只見尊貴的大昭皇帝沒有半分形象往新房的方向沖,帶來的親衛也跟著沖,歐陽德、豐年先生也跟著往沖。
所有的人都往新房的方向沖。
就見新房外,新郎官拉著新娘站在新房的門口,似乎知道有人會來找他。
顧小七定定地望著大昭皇帝。
“衡兒……”大昭皇帝望著這張記憶中朝思暮想的臉,嚎啕痛哭:“我的衡兒!”
他快步上前,一把將蕭衡抱了個滿懷。
“是爹對不起你,是爹沒盡到當爹的責任,是爹讓你受了這么多年的委屈,是爹讓我們父子分離二十年,都是爹不好。”
蕭衡神色清明,跟著泛紅,“父,父皇。”
“哎,哎,哎。”
在場的人:……
包括顧青蘿:……
“父皇已經下了旨意,等你回來,你就是太子,如今好了,你回來了,還娶了妻,那這位就是太子妃了。”大昭皇帝親口承認了顧青蘿的身份:“東宮正在收拾,你們過兩天就回東宮住……速度要快點,下個月,朕就傳位給你。你是大昭皇帝,這位就是大昭皇后了。”
謝執安原本一直繃著,聽到這話,頓時卸下了滿身的防備。
皇上承認小祖宗的身份了。
顧青蘿:……
顧小七,不,現在已經是蕭衡了,他拉著顧青蘿的手,溫柔地道,“阿蘿,叫父皇。”
“父皇。”雖然震驚,可顧青蘿還是進退有度。
在場的所有的人,包括見多識廣的豐年先生、歐陽先生都驚呆了。
這新郎官是大皇子?
他們怎么就沒發現呢!
如今再看這二人,眉眼很像。
一旁的許應和早就發現了,“我那日見他就覺得他像一個人,可就是想不起來,也難怪,我怎么地也不會把他往皇上身上想啊!”
皇上找回了太子,原本戲謔顧青蘿嫁了個乞丐的人這回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一家青樓里。
一個青樓女子正在和一個被男人蹂躪的渾身是傷的姑娘說話。
“不是你說錦麗縣主嫁的是個乞丐嗎?”
“是啊,那顧小七就是個乞丐。”
長得好看一點的乞丐而已,還是個傻子。
“月月,那可不是個乞丐啊!”另外那位青樓女子說道,艷羨不已:“你知道那是誰嗎?”
趴在床上的女子終于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臉,被打得鼻青臉腫,可是還能看出,那張臉是誰的。
是袁望月的。
袁望月忍著痛疼,問:“誰啊?”
“是大皇子。皇上先皇后的兒子。在邊關保家衛國二十年,被敵人追殺,失憶了,還就被那錦麗縣主救上了。”女子搖頭,“不不不,現在不叫錦麗縣主了,應該叫太子妃,下個月,太子殿下登基,就要叫皇后了。”
袁望月瞪大了眼睛,“你說什么?”
“你沒聽清嗎?我說,那錦麗縣主嫁的太子,當場就承認她是太子妃,下個月太子登基,同時封后,那錦麗縣主就是皇后了。”
不一樣啊,怎么跟前世不一樣。
明明顧青蘿被賣入了青樓啊,自己當了賀家主母啊。
怎么不一樣了。
她去攔賀行之的轎子,跟他說自己是他未來的妻子,可她連賀行之的樣子都沒看到,就被家丁拉了下去,說她是個瘋女人。
她跟著賀行之的轎子跑,突然就有個男人將她的嘴給捂住了。
在她暈過去之前,那男的沖四周人笑笑:“她腦子有點問題,對不住對不住。”
沒人管她,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到青樓了。
當夜就被安排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她又跟前世一樣了。
可顧青蘿呢?
她當了縣主,嫁給了一個傻子乞丐,原本這一點,袁望月覺得還有些平衡,可再聽到別人說,那乞丐是大皇子,是太子,下個月就要登基當皇帝。
袁望月只覺得心口有一口氣,提不上來,咽不下去,一張臉脹得青紫、通紅,快要窒息了。
顧青蘿,顧青蘿,她的命怎么那么好,那么好!
女子還沒有發現袁望月的異樣,還在自顧自的說道。
“哎,你說錦麗縣主的命怎么那么好啊,隨隨便便撿一個乞丐,都能撿到大昭的未來皇帝,哎,要是我們有那個命就好了。月月,你說是不是啊?月月?月月?”
女子撿袁望月不說話,推了她幾下,袁望月一動不動,眼睛瞪得溜圓,望著窗外的方向。
她被活生生地氣死了。
青樓里死一個人太正常了,一張破草席一裹,往山上一扔,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
洞房花燭夜。
顧青蘿與蕭衡喝過交杯酒,蕭衡問她:“怎么不問問我是什么時候恢復記憶的?”
“你說,要馬上拜堂,是不是?”
“嗯。”蕭衡點頭,摸了摸顧青蘿的頭。
第一次見她,她勇敢地與殺人惡魔對峙,聰慧伶俐、殺伐果斷,他起了好奇心。
這段時間朝夕相處,知道她是個善良的人,他起了愛意。
他想把他娶回家,不想讓任何人打斷他的計劃,所以,看到謝執安,他就猜出,謝執安為何要打斷婚禮了。
那個人要來。
若是那個人來了,不認可阿蘿呢?
蕭衡認定了的人,就是他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
無論是誰,都不能左右他的意志。
蕭衡將人抱在懷里,額頭抵著額頭。
“阿蘿,若不是碰到你,我早不知死在了何處。”
“胡說什么。”顧青蘿捂住他的唇,大大方方地抱著蕭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顧家是。
她也是。
謝執安是。
蕭衡也是。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個月后,蕭衡登基,顧青蘿被立后。
兩個月后,皇后有孕,群臣要蕭衡廣立后宮,被蕭衡一口拒絕,還反問他們是不是想看到二十年前先皇后與削貴妃的慘案再次發生。
群臣噤若寒蟬,不敢再提一個字。
蕭衡只有一個妻子,顧家五兄弟也只有一個妻子,許午也是,謝執安也是。
帶動整個大昭形成了一夫一妻制,那些后宅的斗爭就此煙消云散。
十個月后,皇后誕下一對龍鳳胎,兒子被冊立為太子。
后宮只顧青蘿一人,子女只二人,一直到二十年后,太子成年,蕭衡將皇位傳給太子,他們要么躲在后宮含飴弄孫,要么出宮游山玩水。
五十年后,蕭衡與顧青蘿在睡夢中同時離世,合葬皇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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