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寶山發現了這個規律,接下來搞基層調研的時候,最回避的就是斜溝村和大陡嶺村,否則碰上魯成升和王三奎那就不用考慮下一站了,幾乎都能纏到吃飯,很耽誤時間。
但在專項摸底設施大棚蔬菜和金銀花種植的時候,潘寶山就會直撲過去。尤其是近些日子大陡嶺村的金銀花種植項目,潘寶山沒少費心思,苗木引進雖然由老王負責,可他以前沒接觸過,怕有閃失,所以盤報上都是跟他一起行動。
苗木運回來后就省事多了,伏廣波雖然也沒有經驗,但他年齡不大,頭腦活絡,知道去查閱各種資料,也算大半個專家。
經過十幾天的忙活,大陡嶺村的金銀花全部栽培到位,潘寶山松快了不少,不過有件事卻讓他感到些小小的不安,就是蔣春雨那女孩。在大忙的那段時間,蔣春雨一直跟在他后頭,噓寒問暖照顧得特別周到。為這事老王還提醒過他,不能亂來,這劉江燕才剛開始,還不能算是太穩定,所以千萬不能三心二意。
潘寶山對此也很清楚,給老王的回答很干脆,就算是以后穩定了,他也不會亂來,吃著碗里瞅著鍋里的,多半沒個好結局。老王對此表示高度贊賞,說當官的能有這覺悟,肯定能當大官。
潘寶山聽了慨然一笑,說什么大官不大官,不就是看地方嘛。在夾林,黨委看齊黃開建,政府瞄準梁延發,還有個土霸王,那就是李大炮,誰在夾林這地方犯了事,李大炮說扒幾層皮就扒幾層。
說到黃開建,潘寶山心中暗嘆,這都五月下旬了,三夏大忙眼看就要開始,是時候告訴他要被調走的事了,要不再過一兩個月上面決定下來,那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無論是從感激黃開建方面來看,還是從為私利賣個好表現一番來講,都應該把事情向黃開建透露出來。
做事得有謀劃,所謂三思而后行即使如此,這樣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好。
潘寶山只是稍一琢磨就有了思路,這事要先跟梁延發說。反正這事梁延發知道了也無所謂,并不會增加對黃開建的威脅,所以借此向他討個好也沒什么,反而更能獲取他的信任。
同樣,接下來去找黃開建,就說這事是聽梁延發說的,收效大體相當。
恰好今天梁延發不回去,黃開建早早地就回縣城家里了。潘寶山趁梁延發還沒離開辦公室就奔到他那里。
“梁鄉長!”潘寶山裝作很謹慎的樣子敲開門,很神秘地對梁延發說:“有大事發生!”
梁延發正準備收拾出門,今天要帶鄭金萍出去溜達玩玩,“啥大事?”
潘寶山沒急著說,先給梁延發敬上支煙,梁延發擺擺手說現在不想抽。潘寶山也客氣,自個點了,“梁鄉長,我聽說黃老邪要滾蛋了!”
“啥,啥?”梁延發以為聽錯了,探了探腦袋追問起來,“小潘,你剛才說啥?”
“黃老邪要走了,離開夾林。”潘寶山這會又不以為是起來。
梁延發被吊起了胃口,端著茶杯走到潘寶山身邊,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來,“你是說,黃開建要調離?”
潘寶山嘿嘿地看著梁延發點點頭,又拿了支煙遞到他跟前,梁延發二話沒說接過去就自個點上,急切地問道:“小潘,你聽誰說的?”
“縣里的一個朋友。”潘寶山小聲起來,“這事鄉里還沒人知道,包括黃老邪。”
“他要調到哪里?”梁延發的心跳得厲害。
“這個就不知道了,反正縣黨代會召開前就要動,而且看形勢不是朝上走。”潘寶山說到這里,看著梁延發說:“梁鄉長,那黃老邪一走,你不就能頂上去了嘛!”
“呵。”梁延發聽到這里得意地笑了一下,“那也不一定啊,誰知道縣里頭還有沒有安排。”
“應該不會有吧,不過事情確實奇怪。”潘寶山歪歪頭,“梁鄉長,你說黃老邪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被調走?”
梁延發被潘寶山一問,心里一緊張,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無非是熊順昆有意見而已,而且他也能感覺到,熊順昆對他也有微詞,照樣也想弄他一下,只不過他和黃開建同在夾林,揀個大頭打擊一下就行了,首當其沖的就是黃開建。
“失策啊,黃老邪是失策了。”梁延發想到這里笑了,“他沒想到熊書記最后還要尥個蹶子,被踢著了。”
“哦,梁鄉長,你是說黃老邪之所以調走,是因為得罪了熊書記?”潘寶山假裝很驚奇,“他怎么就得罪熊書記了?”
“那個你別多問。”梁延發看了看潘寶山,突然覺得他很值得信任,本來對他還存有一定戒備,畢竟這小子太狡猾了,怕他吃里扒外,不過這件事來看還行,能把這么有價值的事告訴他,“小潘,你做得很好,以后有什么事要及時跟我說說。”
“那是肯定的,這事我也是跟朋友打電話剛剛聽說,馬上就來告訴你了。”潘寶山用誠樸的眼神望著梁延發,“間隔五分鐘都沒有!”
“好,很好!”梁延發滿意地點著頭,“小潘,其實你并不知道,黃老邪即使不得罪熊書記,怕是也不會有好日子。”
“嗯?”潘寶山鎖著眉頭看著梁延發,“梁鄉長,你的意思是黃老邪有污點被盯著了?可平時他應該還是比較注意的,一般不留小尾巴。”
梁延發笑了,晃動脖子看著天花板,“那是你沒留意而已,只要是人,總歸有一方面存在弱點。”
“黃老邪的弱點在哪方面?”潘寶山緊問。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