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妧等了將近四十分鐘,才坐到車。
回到住處,已過十二點。
好疲憊的一天。
江妧強撐著沖了個熱水澡,出來時連吹頭發的力氣都沒有。
往床上一躺,幾乎立刻陷入困頓。
好在接下來兩天是周末,江妧難得睡了個自然醒。
起床后熬了雞湯,準備去醫院看江若初。
剛出門就碰到物業打掃衛生的阿姨在碎碎念,“誰這么沒公德心,在安全通道抽煙啊?”
江若初恢復得還不錯,人也比之前要精神。
她喝了雞湯后和江妧商量說想出院,理由是醫院太悶。
但江妧知道她是怕花錢。
“你和我商量沒用,得聽醫生的,醫生說什么時候出院,就什么時候出院。”
江若初頓時不吭聲了,顯然是在醫生那邊碰了壁,才想來說服她的。
“你要覺得悶,我帶你出去走走,透透氣,就是天氣不太好。”
昨晚的雨下得斷斷續續的,氣溫又下降不少。
江妧陪著江若初在醫院旁邊的公園散步,途中遇到拍婚紗照的小情侶時,江若初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下。
看向小情侶的眼里都是憧憬,想象著女兒拍婚紗照時的模樣。
江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
“妧妧,你和阿聿什么時候拍婚紗照啊?”江若初希冀的看向她。
江妧喉頭干澀,“他……太忙了,暫時不確定。”
江若初輕嘆,“阿聿是太忙了,可你們都在一起七年了,網上說戀愛談得越久,就越難結婚,我總擔心會生變。”
這話就像是針尖一樣,直戳江妧的心窩子。
她難過的不是男人的變心。
她只是難過,自己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在讓生病的母親為她操心。
江妧是江若初一個人帶大的。
她未婚先孕,被好面子的父母掃地出門,而是多年來都不聞不問。
江若初生江妧時產后大出血,是醫生從鬼門強行將她拉回來的,卻也因此給身體落下很多病根。
年輕時尚可以咬牙強撐,一邊掙錢一邊帶江妧。
可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開始每況愈下。
江妧還念初中時,她大病一場。
那會兒正直中考階段,江若初怕影響江妧學習,愣是沒告訴她,自己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
直到江妧考試結束回家,才得知她住院的事。
江妧念高中那三年,江若初成了醫院常客,身體情況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她沒讓醫生告訴江妧她的身體狀況,只說是營養不良導致的貧血。
實際卻是再生障礙性貧血,并且是重型的。
直到江妧高三時,醫院給江若初下病危通知書,江妧才知道實情。
對江妧而,江若初就是她的天。
當天塌下來的那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死神的可怕。
醫生說江若初需要盡快進行異基因骨髓移植。
那段時間江妧四處尋找合適的骨髓配型,甚至瞞著江若初去求了江家那邊的人。
可他們沒有一個愿意為江若初去做骨髓配型。
江妧在江家大門口跪了一天一夜,到最后也沒能敲開那扇緊閉的大門。
她永遠都記得那天的天氣,和今天一樣。
陰沉沉的,冷風夾雜著冰涼的雨水,寒意刺骨,冷徹心扉。
但她也永遠記得,遮擋在她頭頂的那把黑色雨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