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官道上的塵土被春風揚起,車輪碾過轍痕累累的路面,發出“咯吱咯吱”的呻吟。
金根車的車廂晃得愈發厲害,玄黑色的駟馬耷拉著腦袋,蹄子落在地上時帶著氣若游絲的沉重。
往日里神駿非凡的良駒,此刻連耳尖的鬃毛都沾著灰沙,每走一步都要打個響鼻,像是在抱怨背上的軛具。
隊伍的行進速度慢得像蝸牛爬。
最前方開道的虎賁郎官,本該挺直如松的脊背微微佝僂,握著長戟的手背上暴起青筋,卻連揮戟驅散路邊野狗的力氣都快沒了。
側后方的衛士三軍更顯狼狽:前軍的甲士把頭盔推到腦后,露出被汗水浸透的發髻。
中軍的弩手靠在矛桿上喘氣,弩機的弓弦松垮地垂著。
后軍的騎士在馬上身體松斜,連警惕四周的眼神都透著濃濃的倦意。
而前方開道的虎賁郎官亦是渾身無力,后方護行的衛士三軍亦是如此。
“混賬!”
金根車內傳來一聲低斥,嬴政的指節重重敲在車廂壁的玉飾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掀起車簾一角,目光掃過外面蔫頭耷腦的隊伍,眉頭越皺越深。
“昌平君是干什么吃的?區區三萬人的糧草都處理不明白?”
“原來寡人讓這等酒囊飯袋當了多年相國!?“
嬴政出巡,自然不同尋常。
作為剛破邯鄲的勝利者,嬴政對趙地殘余勢力的警惕極深,護衛必以“密不透風”為要。
其中郎中令直屬郎官約三千人。
這些人多是秦室親信、功勛子弟,善騎射、通搏殺,佩劍隨侍左右,是嬴政的“貼身盾”,寸步不離車駕。
而后衛尉統領的“衛士”,約五千人。
作為外圍屏障,他們披堅執銳,分作前、中、后三軍,在前開路清道、側方警戒視野、后隊防備突襲,形成三里見方的警戒圈。
這些人多是從邊軍抽調的百戰老兵,對趙地地形與潛在威脅極為敏感。
除此之外,還有黑冰臺秘士約五百人。
偽裝成商旅、流民散布在方圓五十里內,探查邯鄲城周邊是否有殘余趙軍、死士潛伏,每日三次向中軍遞報。
除此之外,還需要帶上許多官僚和侍從,讓這些核心官僚處理趙地事務。
其中丞相,御史大夫,廷尉,都是必須帶的。
這些重臣還要,各帶屬吏二三十人,合計約三百人。
他們需隨嬴政查勘邯鄲城防、核驗戶籍、審定降俘處置方案,是“以秦法治趙地”的現場執行者。
侍從宦官約五百,負責起居的侍中、掌文書的尚書、傳詔的謁者,以及打理飲食、車馬、儀仗的仆役,確保嬴政行止如咸陽宮般有序。
儀仗也不能少,約五千人。
包括扛持“秦王旌旗”的旗手、擂鼓鳴金的樂工、執鉞的虎賁,隊列綿延一里,走一步鳴一聲鐘,步步彰顯“天授王權”。
另有五千人的后勤隊伍,負責車馬、糧草、醫官、工匠。
甚至包括專門掩埋馬糞、清掃道路的雜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