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目光如炬,掃過每一張黝黑的臉龐,“血衣軍上下,凡參與滅趙之戰者,皆晉爵一級!銳士晉公士,公士晉上造,上造晉簪裊…
以此類推,有斬首過百者,晉爵三級!”
隊列中頓時響起甲葉碰撞的輕響,那是將士們按捺不住的激動。
秦國軍功爵,一級之差便是天壤之別,晉爵一級意味著田宅、仆役、食邑皆有增益,是多少人拿命搏來的榮耀。
“此外,”嬴政繼續道,“賜血衣軍將士每人田十畝、宅一處,隸于咸陽內史,免徭役三年!
戰死將士之家,由國庫供養其父母妻兒,直至成年!”
“轟!”
這一次,血衣軍再也按捺不住,隊列中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謝陛下!”百夫長們率先單膝跪地,甲胄砸在青石板上,發出整齊的“哐當”聲。
“謝陛下!”萬余血衣軍齊聲高呼,聲浪直沖云霄,震得宮檐上的銅鈴叮當作響。
“謝陛下!謝武威君!”
呼聲此起彼伏,在廣場上空回蕩。
黑甲紅披的隊列中,有人攥緊了手中的長戟,指節發白。
有人望著丹陛上的嬴政與趙誠,眼中燃起熊熊戰火。
滅趙之功已得重賞,那滅魏、破楚、一統天下的功業,豈不是能得更大的榮耀?
蒙武望著這沸騰的隊列,撫須而笑:“有此等士氣,何愁天下不平?”
王翦亦點頭,目光落在血衣軍將士的甲胄上,仿佛已看到他們踏過魏都大梁、楚都壽春的城門。
嬴政抬手,止住歡呼,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帝王的威嚴與期許:“晉爵、賜田,是朕對爾等滅趙之功的酬謝。
但天下未定,功業未竟!
待墨閣重器鑄成,爾等便隨趙卿揮師東進,滅魏、破楚、下齊、伐燕!
屆時,朕再以六國土地、萬民為賞,讓爾等與子孫后代,永享榮光!”
“愿隨陛下、武威君,一統天下!”
將士們的吼聲震徹廣場,驚飛了檐角的雀鳥。
朝陽之下,趙誠手捧金印,玄甲在金光中泛著冷光。
屬于他的時代,屬于大秦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
邯鄲王宮的偏殿內,檀香在鼎中緩緩燃燒,煙氣纏繞著梁柱上的云紋雕飾,漫出幾分沉靜。
趙誠身著大鎧紅氅挺立在殿中,甲葉上的金鱗在殿內微光下泛著冷光,“陛下,臣有一事懇請。”
嬴政放下手中的竹簡,目光落在他身上:“但說無妨。”
“陛下賜臣邯鄲以西百里為封地,許自治之權,”
趙誠語氣坦誠,帶著幾分難掩的生澀,“可臣自束發從軍,只知攻城略地、練兵備戰,于民政、農桑、刑獄諸事一竅不通。
昔日在潁川,不過是依軍法約束部眾,從未真正治理過一方百姓。
這百里封地,若由臣胡亂處置,怕是要辜負陛下厚望,還請陛下派些熟諳民政的能吏,助臣打理。”
他說罷,垂手侍立,眉宇間沒有半分虛飾。
戰場廝殺他從不含糊,可讓他算賦稅、斷官司、勸農桑,實在是麻煩的很,他才不想每日耽擱在這種政務之上。
但若不花心思,只交給手下之人,下面難免生亂,到時候又是一堆麻煩事。
嬴政看著他這副坦誠模樣,指尖在御案上輕輕敲擊,心里卻明鏡似的:
尋常封侯,雖有食邑,卻只有收租之權,治權盡歸郡縣。
便是封君,也多是宗室外戚的虛銜,掛個名號罷了,哪有真正的自治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