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著眉頭沉吟好一會兒,羅智林又問蕭良:
“你說他們想要通過資本運作,找家上市公司,將船機廠的核心資產裝進去,以此抹除掉他們以往的種種劣跡——船機廠現在這個狀況,有什么資產能裝進上市公司,能對股價有立竿見影作用的?”
“柴油機廠,”
蕭良很明確的說道,
“船機廠前身就是做船用蒸汽輪機的,解放后引進蘇聯技術,生產船用柴油機,之后又有泵閥等船用設備廠,奠定船機廠的基礎。不過近四十年以來,船機廠的核心始終是船舶柴油機業務,而且經過這些年的發展與積累,也早已不再局限于船用,而是發展出六個系列產品,延伸到輕卡、低速載貨汽車、拖拉機、發電機、工程機械等領域。雖然這兩年船機廠的柴油機業務滑坡得厲害,但底子還在;船機廠的核心技術力量,也主要集中在這一塊!這一塊的東西,我爸跟錢少斌他們最熟悉。真要拆分船機廠,我個人也是希望看到這一塊核心資產能得到獨立發展、壯大的機會!當然,他們說不定也看上了船機廠對宿云山能源的持股,閥控蓄電池目前在國內也算是高科技領域了,方便炒作。”
“這么說,他們這么運作的可能性,其實還是不小嘍?”羅智林問道。
“建強,你最熟悉孫仰軍、沈君鵬他們了,你覺得可能性有多大?”蕭良看向許建強,將這個問題拋給他。
畢竟他又不能說前世他是目睹孫仰軍怎么玩資本局的。
“孫仰軍拉沈君鵬投資嘉樂科技,又或者之前投泛華,主要還是希望能在短時間內做出一個好看的業績,然后在內地或香港找家上市公司裝進去,”
許建強說道,
“沈君鵬、孫仰軍最終選擇從泛華撤資,表面上是朱瑋興與蕭良發生沖突,但根本上還是不認同泛華既有的發展規劃。沈君鵬、孫仰軍也多次找我談,希望能在江省范圍多找幾個城市,直接復制棉紡織廠簡單改造綜批市場快速發展的模式,最好是在一兩年時間里,就包裝出三四億營業、五六千萬利潤出來……”
羅智林深深鎖緊眉頭,陷入沉思。
“羅書記,其實這并不是一件壞事。”蕭良說道。
“哦,”羅智林眼睛一亮,看向蕭良問道,“我是說假如,假如鐘云峰支持他們,你有什么辦法去解決這里面的問題?”
“如果我們沒有提前察覺到這點,是有些麻煩,但現在嘛,我們完全可以將計就計,玩死他們。”蕭良笑道。
“怎么玩?”羅智林眼睛發亮的問道。
“我們假設他們的第一步目標,就要找一家上市公司,將船機廠的柴油機業務裝進去,其實是不難找出這家上市公司的,畢竟需要在業務上有一定的關聯性,才方便他們搞資本運作,”
蕭良說道,
“實在不行,我安排兩個人應聘進星海財富,把他們的主要行蹤一一記錄下來,也不難發現端倪。高端商戰沒有太多的竅門,基本上都是這么玩的。只要鎖定他們選中的目標,我們就可以提前布局,參與這家上市公司流通股的搶購。我們也不需要多拿,暗中吃進5%的流通股即可,在他們實施資產重組時現身,迫使他們所有的收購或資產重組計劃由暗轉明;最終迫使他們將上市公司及資產重組的主導權轉移到市政府公開進行操作!之后他們還有什么計劃,自然也就被阻斷了……”
“還可以這么操作?”羅智林問道。
“可以的,”蕭良說道,“第一,我們持有5%的流通股之后,一方面還可以繼續從證券市場搶籌,搶奪更大的話語權,同時我們也將有資格推薦人選進上市公司的董事會。倘若我們能進董事會,就有權力了解之前法人股交易、控股權轉移及相關資金來源等情況,并向省證監局乃至國家證券委舉報相關違規違法問題。收購法人股的資金來源這個問題,他們是解釋不清楚的。就算國家沒有明文禁止使用借貸資金收購上市公司法人股,但在沒有抵押的情況下,城信社給一家私營投資企業,提供如此巨量的貸款資金,用于風險極高的資本運作,是嚴重違背現有金融紀律的,也違背了城信社自身建社之初就擬定的章程。他們就算濫用控股人的地位,堅決不讓我們安排人進董事會,也很難承受我們拿住5%的流通股跟他們唱對臺戲。其他投資人跟散戶,被嚇得不敢進場,就夠他們吃一壺的。他們想抬高股價,除了需要消耗更多的資金,也是給我們抬轎子,讓我們白白從流通股吸走上億甚至更高的盈利,但是不拉抬股價,他們無論是想搞定向增發,還是搞抵押貸款,都很難籌措到足夠的資金,來收購船機廠的核心資產。而西港城信社拿出那么多的資金,給他們收購法人股,資本金也必然變得極度緊張,無法承受計劃無限期拖延。所以,他們最終被迫跟我們妥協,承認收購法人股動用的船機廠的委托資金,將所有的資本運作公開化,將上市公司的主導權交到市政府手里,是他們唯數不多的選擇。”
“如果真是這樣將計就將,那這個結果真的不那么難接受啊,”許建強笑道,“到時候沈君鵬、孫仰軍他們簡直就是為東洲市做嫁衣啊!”
“除郭晉陽這些人有可能暫時逃脫法律制裁外,其他結果應該不能算差。”蕭良說道。
到時候東洲市如果想白白獲得一家上市公司,特別還是東洲市第一家上市公司,就得默認沈君鵬、孫仰軍以及郭晉陽等人之前的資本操作是合法的,甚至也要以此為條件,迫使他們進行妥協,而不是搞得雞飛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