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改革開放這些年,經濟體制改革已經取得一定的成果,國企改制一直在加速推進中,而九三年更是直接對經濟過熱進行“軟著陸”,主動刺破房地產泡沫。
蕭良相信最上層的宏觀思維是非常清晰的,經濟整體快速發展的進程不會被這次風暴打斷掉,但在亞洲金融風暴的沖擊下,也不可能全無損失。
就拿江省來說,這些年對東南亞及日韓等地的外貿出口占比較高,必然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江省這些年主要引進的外資,以日韓及東南亞地區為主,短時間內招商引資工作也會受到挫折。
更為嚴重的,是江省國投系統存在很大的問題,要比西港城信社嚴重得多。
蕭良沒有辦法說得太透,現在吹吹風也只是要大家接下來暫時放緩擴張的步伐,走得更穩健一些、保守一些。
特別是泛華商業以及諸多小商品集中制造區,相當一部分業務增漲都是依賴于外貿,在這方面許建強那邊要做好迎接沖擊的準備。
而蕭良他自己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將桌子掀翻掉,蟄伏一段時間,安靜等待風暴來襲……
…………
…………
秣陵一座不起眼的湖畔小院里,羅智林坐在涼亭里,看著棋盤上的殘局打量。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亭子前連接了兩通電話,才走回到棋盤前,苦笑道:
“你說的小朋友啊,脾氣比你當年還急躁,為你打抱不平,剛剛就對著鐘云峰、柳軼群他們掀桌子了,連我的面子一點都沒有給留啊。”
“我沒有指使蕭良做什么,但我心里肯定有怨氣的。他們要是將這些都算到我頭上,認定是我在背后搞手腳,那就由著他們吧!”羅智林擺弄棋盤上的棋子,甕聲說道。
“那幾個人折騰還是小事,國企改制爭議也是一個方面。前段時間勞動部剛出臺通知,要求地方不得以‘買斷工齡’等形式強迫職工下崗,東洲去年就搞那么大的動作,舉報信都快堆滿了。還有就是古江口深水港,對全省的交通產業布局影響太大了,”
高大身影輕嘆一口氣,說道,
“你們強行上深水港項目,徐東鐵路二階段的施工自然就要大幅提前,同時還要修改路線、增加預算接上深水港。不談別的影響了,僅僅是省里每年擠出十億八億鐵路建設資金都要砸到北面,有人不樂意,你也要理解。”
羅智林說道:“我理解不了。我覺得既然坐到位子上,就應該摒棄私念,一切都從有利全省發展的大局進行考慮,不能因為這些年來,江南的經濟發展比江北要好,提拔的人多,提拔的速度快,就忽略掉北面發展的迫切需求。江北地區的鐵路建設已經遠遠落后于時代了,八三年省黨代會就做出籌建徐東鐵路的決議,但結果呢?結果就是你到任之后,才籌到開工的資金,而到今天整整十四年過去了,連徐海到楚州的第一段鐵路都還沒有通車,難道從楚州到東洲第二段還要修上十四年?這不是正常的!”
“這個肯定是不正常的,但工作還得一步一步去做,別總想著一口吃成胖子,”
高大身影苦笑道,
“我這次準備到東洲去,參加這個‘獅山灣經濟發展論壇’,不就是想著為深水港、徐東鐵路造造勢,方便工作后續推動嗎?哪怕華茂舉棋不定,省里還是可以多做工作,甚至省市也可以籌集資金參加進去。結果你們倒好,把桌子給掀了,華茂更有借口適可而止了。”
“蕭良判斷東南亞經濟形勢惡化速度可能會非常快,牽涉也甚廣,他應該是預計到就算現在掀翻桌子,也不會有什么實質性的影響吧?”羅智林說道,“要不,你見見他?”
“我不見他,由著他先去折騰吧!應付你一個倔脾氣,我已經夠精疲力盡了,”
高大身影站起來說道,
“這個家伙估計就是對我跟童書記不滿,這么重大的項目,怨我們都沒有站出來給你們撐腰。我要真見了他,他以為有大腰桿子,誰知道又會搞出什么事情來!再一個,我明年就要退了,童書記比我小一歲,身體卻不大好,幾次申請調回中央休養。現在見他已經不合適了……”
“其他我不多說什么,但是蕭長華可以放到更重要的崗位上,這樣也能叫蕭良多出點力。”羅智林說道。
“再說吧,先讓他在溱東干一兩年試試看。到時候哪怕我退了,推薦一兩個縣處級干部不是難事;關鍵是你自己要上進。”高大身影說道。
“省國投的事呢?”羅智林問道。
“照你們估算,現在插手也來不及了,那就等雷爆出來再說吧,那樣更容易解決。再說了,這里面是不是跟這次風波有牽涉,你們也只是猜測。我來江省也是光桿司令一個,能做的也有限;斗爭要講究技巧的。要不然你以為坐到我這個位子上,就能隨心所欲了?”高大身影說道,“等哪天你坐到我這個位子上,就知道了,同樣是千絲萬縷的牽扯,不得自由身啊……”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