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區瞬間滾雪球般炸開。
支持秦墨的,圍攻周軒的,一條接一條往上刷。
理性早被踩進泥里,只剩下情緒翻騰的濁浪。
張天韻坐在辦公室,盯著手機,手心發涼。
她指甲無意識摳著屏幕邊框。
張天韻太清楚網暴是什么東西。
不是罵聲,是刀子。
一句輕飄飄的話,能剜出一道血口子。
捧你上天的是這群人,推你下地獄的,還是他們。
周軒呢?
這種風暴,他扛得住嗎?
張天韻更怕的是另一頭。
萬一哪天夜里,他一個人坐在黑屋里,盯著滿屏辱罵,心突然塌了,人垮了,甚至做出什么極端的事……
張天韻不敢往下想,只覺得后脊一陣冷。
一把抓起手機,通訊錄滑到底,撥了過去。
鈴聲響兩下就被接起。
張天韻壓著聲音。
“周軒……沒事,姐就想問一句,你現在在干嘛?還好嗎?”
“在改歌。”
他的聲音傳來,平穩得不像在風口浪尖。
電話夾在肩和耳之間,手指還在敲鍵盤,屏幕上的五線譜跳著微光。
“我在想,要不要加笛子,或者二胡。現在這版,味兒還不夠。”
張天韻頓了頓,胸口那塊石頭,輕輕松了一角。
“《赤伶》你還打算寫下去?網上鬧成這樣,鳳凰臺說不定會讓你上節目唱。”
“上不上節目不重要。”
“我想把這首歌錄出來,錄一個真正屬于它的版本。”
周軒盯著屏幕,腦子里來回放著兩個版本。
一首原本只是圈內人聽的小眾歌。
最初編曲簡單,只用吉他和鋼琴撐起情緒。
后來,重新編曲,加了蕭、琵琶、尺八,一下子把悲愴拉滿了。
兩個版本他聽了無數遍,詞早背熟。
可旋律走哪條路,周軒還在琢磨。
張天韻聽著。
真的不在乎網上的風風語?
還是他已經學會了,在風暴中心給自己砌一堵墻?
“行,那就專心寫。”
“外頭的事別管,姐盯著。最近別露臉,別回應,先讓事過去。”
電話掛了。
周軒看著黑下去的屏幕,嘴角輕輕一揚,搖頭笑了笑。
在娛樂圈,他也不是沒被罵過。
他伸手,點開手機上的圍脖圖標,手指停了兩秒,長按,彈出卸載。
確認。
清了。
就在這一片安靜里,另一個角落,突然響起一聲低吼。
“完了完了!周軒要把我害死!”
周偉杰在原地打轉,嘴里胡喊。
“哥!爺!爸!祖宗!”
“滾。”
周軒眼皮一抬,“我沒你這種兒子,別在這演。”
周偉杰站直,臉上的嬉笑像被風吹熄的火苗,滅得干凈。
“我沒抄秦墨的詞,一個字都沒碰。”
“你說真的?”
周軒瞇起眼,眉峰擰緊。
“當然。我拿你當兄弟,你拿我當傻子?”
周軒靠在墻上。
周偉杰喉嚨滾動,聲音啞了半分。
“好不容易進鳳凰臺……”
“剛摸到門,就因為這事被踢出去?我算什么?”
周軒抬頭,目光沉下去。
“鳳凰臺每年三百,八成走人。你以為是養老院?留下來的人,哪個不是拿命填坑?”
周偉杰眨了眨眼,沒吭聲。
“關系有用,但撐不了多久。”
周軒往前一步,手掌拍在他肩上,力道實得讓他踉蹌。
“活干得好,人才留得住。你真怕被查,就不該留痕跡。”
周偉杰站在原地,沒動。
眼眶突然澀了,胸口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
他想笑,又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