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軒停下腳步,抬頭看向主樓頂那只青銅鳥雕塑。
他忽然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撥通了視頻。
“靈韻,我到學校了。”
電話那頭的趙靈韻,一聲大笑。
“哈哈哈,知道你今天要錄制!”
還是老樣子。
倆隔著屏幕斗嘴,話里帶笑。
周軒原本打算趁集合前這一小時多走走校園,陪趙靈韻說說話。
趙靈韻最近檔期排得實在太滿,他們私下見面的相會都少。
他慢悠悠沿著湖邊走,一邊聊著沿路看見的教學樓和梧桐樹。
學院新校區在江對岸,依山傍水。
一工湖橫在圖書館旁,水面清亮,映著天光樹影。
幾只白鵝浮在岸邊,脖子彎成弧線,偶爾低叫一聲。
棧道沿著湖岸蜿蜒,防腐木被曬得微暖,踩上去吱呀輕響。
棧道穿過小橋涼亭,零星有學生并肩走過,手捧奶茶或書本,坐在臨水長椅上低聲說話。
周軒耳機線垂在身側,手機還連著視頻。
他頭發被風吹亂,眉頭皺著,一臉無奈。
“瞅瞅這學校,多清靜!可惜我沒在你身邊。”
趙靈韻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周軒差點絆住腳,抬手扶了下額頭。
“是啊,能牽手走上一遭,豈不是美?”
趙靈韻樂呵呵地笑。
周軒繼續往前走。
拐過一處彎,蘆葦漸漸密起來,青黃交錯,在風里沙沙作響。
突然,一聲高音劈進來——
“死了都愛!”
“淋漓盡致痛快——”
周軒渾身一震,手一松,手機差點滑出去。
抬頭,眼前只有搖晃的蘆葦,遮住了聲音來處。
透過縫隙,能看見個身影站在湖邊,背對棧道,穿件淺色衛衣,袖子被風吹得撲動。
傳院招的都是各地尖子,播音、主持、表演、聲樂,樣樣都精。
練聲的學生來這兒找感覺不稀奇。
湖面開闊,自帶混響,比琴房敞亮多了。
《死了都愛》的開頭,嗓音一炸出來,整首歌就燒起來了。
往后才慢慢降下來,聲音貼著旋律走。
從吶喊變成低語,情緒像退潮,留下灼熱的痕跡。
《等愛》也是這樣一路子。
有起有落,情緒得鋪開。
那女孩唱的這兩句,基本功在那兒:咬字清,共鳴穩,音準沒飄。
可問題也出在這。
聲音壓得太低了。
高音聽著輕飄,沒踩到底,缺了股撕嗓子的勁。
搖滾該有的味,一點沒有。
她是美聲路子出來的,喉嚨張得太大,胸腔響得過頭。
視頻那邊的趙靈韻突然皺眉,探身往前湊。
“哎,咋不唱了?”
話音沒落,第二遍清唱猛地砸來。
“死了都愛!”
“淋漓盡致痛快——”
這回更狠,音量往上頂了一截。
趙靈韻整個人一抖,手一歪,手機差點滑掉。
鏡頭亂晃,周軒的臉在畫面里上下顛簸。
“來回就這兩句,阿軒,你最近不是教人唱歌嘛?講講,聽著帶勁。”
周軒嘴角抽了抽。
“行吧。”
“什么叫行吧?教網友你教,教姑娘你也得上啊!怕啥!”
周軒嘆了口氣,還是偏過頭去聽。
第二遍里,那女孩其實在調。
試著壓喉位,讓聲音往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