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放下杯子,換上了一副全然不同的表情,甚至帶了點閑聊的輕松。
“咱們在這坐了這么久,還不知道兩位貴姓啊?”
一句話,把對面兩人問得找不著北。
他們腦子里繃緊的弦,因為這突兀的轉換,發出“嗡”的一聲。
什么情況?
剛才不還在談坐牢和證據嗎?怎么突然就問起名字了?
胖子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松開了鉗制同伴的手,身體卻依舊緊繃。“我……我叫張強。”
他梗著脖子,又指了指旁邊已經徹底泄了氣的瘦高個。
“他叫李偉。”
“張強,李偉。”林默點點頭,像是在記兩個很普通的名字,“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張強嘴唇動了動,沒吭聲。
李偉卻下意識地接了一句:“我們……我們是隔壁省的。”
“哦,那不遠。”林默的語氣就像在和一個許久未見的老同學拉家常,“家里還有什么人?”
這個問題,徹底擊潰了兩人最后的心理防線。
他們預想過威脅,預想過逼問,甚至預想過直接動手,卻唯獨沒預想過這種家常里短式的盤問。
這比任何威脅都更讓人毛骨悚然。
因為它意味著,對方似乎已經將他們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張強的臉色變得慘白,他想起了自已剛滿三歲的兒子,還有那個天天盼著他多寄點錢回家的老婆。
李偉的嘴唇開始哆嗦,他想起了老家那兩個身體不好、全靠他寄錢買藥的爹媽。
林默將兩人的反應盡收眼底,他知道,火候到了。
他身體前傾,手肘撐在桌上,目光逐一掃過兩人惶恐的臉。
“你們的,你兒子上幼兒園了吧?學費不便宜吧?”
“而且,你們父母年紀大了,高血壓心臟病這些都多多少少有點吧。”
他的語調很平緩,不帶任何情緒,卻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他們內心最柔軟、最恐懼的地方。
“你們想過沒有,如果你們進去了,會怎么樣?”
“非法侵入住宅、入室敲詐勒索、偽證罪……三罪并罰,你們算算,最少幾年?”
“三五年?還是七八年?”
“這么長的時間,你們在里面啃窩窩頭,想過外面的人嗎?”
林默的話鋒突然一轉,變得尖銳而刻薄。
“你們父母等得到你們出來那天嗎?誰給他們養老送終?”
“更厲害的是,你們老婆年輕漂亮,一個人帶著孩子,多不容易啊。肯定會有好心人幫她照顧的,順便幫你把孩子養大,再教孩子管別人叫爹。”
“你們辛辛苦苦在外面拼死拼活,最后呢?老婆跟別人睡了,孩子管別人叫爸了,你這幾年牢,就是給別人養媳婦了!”
“哐當!”
李偉手里的杯子沒拿穩,掉在桌上,檸檬水灑了一片。
他整個人都在發抖,像是篩糠一樣。
張強的臉,則從慘白變成了豬肝色,他粗重地呼吸著,胸口劇烈起伏,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你……你他媽的閉嘴!”他一拳砸在桌上,桌子上的杯盤都跟著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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