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給你提個醒,能找關系肯定得找,這年頭有關系不著,肯定是傻子,但是要有心理準備,以我對這位新局長的了解,除非是縣委書記親自發話,其他人的面子未必能給,話不能亂說,不該認的別亂認,很多時候都是唬人的,別信他們說的,如果有直接證據指向你,那就沒有審訊的必要。”
副大隊長算是交了底,畢竟是內部人,對這些程序非常了解,很多人被抓進去,就是經不住嚇唬就交代了,其實警方掌握的并不是完整的證據,很多都是詐出來的。
這種事聽著簡單,到了審訊室里面,那種場面,真正能扛得住的,并不多。
“放心吧。”
何三點頭,“不該說的,肯定不會說,我又不傻。”
“開快點。”
警車剛剛速度有意放慢,就是要留給兩個人時間,隨著副大隊長下令,車速快速往上提,直奔縣公安局而去。
代市長秘書田原,此刻正在喝茶,同樣是在等待吳剛和紅山縣領導之間的交談結束,下一步做什么,或者去什么地方,都要等吳剛來做決定。
電話響了。
田原連忙從包里取出,看到是母親打來的,他立刻起身,朝著里面的人點了點頭,手朝著門口外面指了指,“接個電話。”
人從里面出來,快走幾步,電話接通,“媽,我這邊忙,回不去。”
“不是讓你回來,老三又讓縣公安局給抓了。”
“又抓了?”
田原也沒想到,人放了,他是知道的,還因此沾沾自喜,至少體現了自己的地位和價值,也讓母親在親屬面前有面子,“說因為什么事了嗎?”
“沒有,就說犯了事,然后就把人都帶走了,還有三子的一些朋友,你再想想辦法,你二姨就這么一個兒子,他不能進笆籬子。”
笆籬子就是監獄的意思,當地人經常使用這種說法,而且把里面形容得極其黑暗,殘忍,只要是犯人進去都要挨揍,讓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否則連覺都沒地方睡。
那是以前,現在一般不會。
田原聽完也是眉頭一皺,他不想因為家里的這點屁事主動求吳剛,好鋼肯定是用在刀刃上,只有在決定自己前途命運的時刻動用才有力度。
“跟我二姨說,別太擔心,我先打聽一下,然后再想辦法。”
“好吧,盡量快點,別讓你二姨擔心。”
“我知道了。”
田原掛了電話,滿臉愁容,自己這個表弟何三就是個惹麻煩的貨,一開始自己就不應該管,明哲保身的道理他當然懂,但是想到母親,這些年含辛茹苦養大自己。
這一刻,田原陷入兩難。
“田秘書,怎么出來了?”
聽到聲音,田原臉上的愁容瞬間消失,在領導身邊當秘書,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微笑,絕對不能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尤其是在領導面前。
從里面出來的是縣委書記楊廣文的聯絡員,其實就是秘書,只是換了個說法,他名字比較有特點,海江。
海這個姓氏還是比較少,楊廣文比較迷信,曾經有一個高人指點過他,帶水的地方和人會對他有利,所以他當初在凌平市花費很大力氣搞了個濱海新區出來,也是憑著這個業績被領導器重,調到紅山縣當縣委書記,海江也一同帶了過來,一是信任,二是海江的名字里都帶水,旺他。
“出來透口氣。”
田原笑著回應,“領導們的會談應該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結束,難得能有一點自己的時間。”
“是啊。”
海江點頭,兩個人都是領導身邊的人,自然就有很多共同的話題。
“剛才我大致聽到了,不是有意的,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這才是海江主動過來的目的,縣委書記的聯絡員,在紅山縣還是管用,但是如果想在凌平市辦事,那就要只能想辦法打通凌平市的關系,他也想和這位炙手可熱的市長秘書打好關系。
官場上的關系,看似復雜,其實也簡單,關鍵是看彼此之間是否有可相互利用的價值。
“也沒什么大事。”
田原笑了一下,“不提也罷,還是說點高興的事。”
“家里的事,怎么能是小事。”
海江看了一眼田原繼續說道:“千萬別客氣,如果我能幫上忙,絕對沒問題。”
“太麻煩了,我自己想想法子,解決不了就算了。”
田原看出海江是想通過這件事讓自己欠他人情,以后是要還的,當然不是自己,看的都是彼此身后的關系。
“田秘書,這可就外了,把我當外人,那以后咱哥倆可就沒法處了。”
“別,別。”
田原拉住海江的胳膊,嘆了一口氣,然后把表弟何三的事說了出來。
海江聽完忍不住樂了,“還以為多大的事,既然是誤會,弄清楚就沒事了,你說的那些也都是小事,不用愁,我幫你打聽一下,先弄清楚到底犯了什么事,總好過在這里瞎猜。”
“對,對。”
田原點頭,縣委書記楊廣文的聯絡員海江主動提出幫忙,是條路子,在紅山縣,他的一句話可比自己管用,道理很簡單,紅山縣干部任免的大權握在楊廣文手里,在紅山縣,縣委書記一句話,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哪怕你什么都不是,只要能讓楊廣文滿意,至少能提拔進某個局當一把手,甚至有可能提到副縣長的位置上。
這也不是沒有先例,楊廣文以前的司機,就是沒什么學歷,但是人會說話,辦事也講究,楊廣文調任紅山縣委書記之前,司機也安排妥當,拿到了正式編制,還弄了個小領導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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