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中年人輕輕舒了口氣,然后重新又擺出了之前那副笑意不絕的模樣,“再多的話我就不說了,搞得這么嚴肅,我自己都不舒服吶!來,我們繼續……”
“你現在肯定知道局勢有多么嚴重,”又喝了一杯之后,這位堂伯父重新開口,“但是作為參與到更高層機密的人,我要告訴你,夏爾,局勢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到時候你一定會理解今天我們為什么這么鄭重其事的。”頓了一頓之后,他繼續說了下去,“一場大戰,很快就要在巴黎上演了,這一次……這一次將不會是二月二十二日那種過家家,這次是要玩真的,很快這座城市就要血流成河。大家現在都知道,如果再不制止的話,新的一場大革命馬上就會爆發,然后火焰會把我們每個人都吞噬殆盡,不管是哪個政治派別……這次誰都不會心慈手軟了。”
夏爾默然點了點頭。
“奧爾良派的先生們,最近一直在加緊串聯,不僅和政府還有軍隊的人,還和我們聯系上了,宣稱要和保王黨捐棄前嫌,大家一起出力,趁它還沒起來之前,撲滅那些火星,一起保衛法蘭西的神圣秩序……”小菲利普公爵突然笑了出來,“這些家伙倒是挺有想象力的。”
聽了他的話之后,夏爾沒有任何的驚奇,正如他預料的那樣,這輛列車正在歷史的軌道之中一路狂飆,這是必然將要發生的,誰也改變不了。
“但是,就算是必須要臟了手,我們也可以選擇讓誰去弄臟手……”中年人突然放低了聲音,然后又盯著夏爾,“夏爾,不要嫌我麻煩,你真的確定,路易-波拿巴是那種有能力坐上皇位的人嗎?”
夏爾當然不會嫌麻煩,他完全理解這種政治家族在作出最終決定之前的謹慎。
“我只能說,他比亨利五世強十倍。”沉默了片刻之后,帶著完全覺悟,他慢慢地開了口,“他肯定能夠讓我們飛黃騰達!”
正因為夏爾明白自己這句話意味著什么,所以他語速十分慢,帶著完全的堅定。
中年人眉頭微微皺起,又漸漸舒展開了。
“那好吧!那就去他的亨利五世吧,皇帝萬歲!雖然我從不會公開喊出這個口號。”他輕輕地喊了一聲,“好吧,就按計劃來吧。我們去興沖沖地弄臟自己的手,你們在后面跟著波拿巴撿落兒!”
他突然伸出了手來,放在夏爾面前,“年輕人,做決定之前我們必須瞻前顧后,但是作出決定之后我們必須一往無前。從今天開始我們不會再有別的回頭路了,好好干吧,不要讓我們的先祖失望!我們這些子孫,難道會比他們干得差嗎?才怪!”
夏爾也站起來伸出手,緊緊握住了對方。
握了一會兒之后,兩個人又重新坐了回去,繼續喝著酒。
“現在,那種無聊事我們已經談完了,沒必要再說了。”未來的特雷維爾公爵臉上又恢復平常的那種懶怠的笑,“現在,年輕人,我還是想問你那個問題,你打算什么時候和夏洛特結婚?我想我們也該早點看見新一代人出生了,這能給我們帶來多少干勁!”
夏爾又沉默了片刻,最后還是給出了和之前同樣的回答,“現在這種時候,我們哪還有空去考慮這種事?”
看出了夏爾的堅定之后,他的堂伯父也不再堅持,只是輕嘆了口氣。
“哎,你們現在的這些年輕人,還真是一個個讓人莫名其妙!結婚有什么不好?一個個都談之色變,好像一沾了這事兒就要倒大霉一樣!真是的,沒有我們的婚姻,你們這些笨蛋難道還能從地里長出來?你難道是怕不能沾花惹草嗎?這根結婚有什么關系?我也是,當年你父親也是,大家不都是在結了婚之后還在外面繼續跑,只要低調點誰又會來管你了?你們真是的……”
“什么?”夏爾突然有些驚奇,“您是說,我的父親,婚后……”
“夏爾,這有什么可驚奇的?”堂伯對他的驚奇反而感到很驚奇的,“誰不是這樣?”
夏爾重新沉默了。
他說得倒也很對。
誰不是這樣?
只是……
年少多才,極受社交場歡迎,風流韻事不少,婚后還經常和情人鬼混……夏爾突然發現,在多年不同音信之后,經過了這一年的經歷和見聞,在自己的腦海里,這一世的那位“父親”的形象,倒是越發豐滿了……只是,卻不是什么有正面教育意義的形象。
某種程度上,也許能稱作“正面意義”也說不定?
“好吧,誰不是這樣呢,倒也不用太過于驚奇,沒必要去想太多。”思來想去之后,夏爾在心里苦笑著嘆息了一句,繼續給自己灌著酒。
“年輕人,我奉勸你還是不要喝太多吧。”突然,他又聽到了堂伯父的忠告。
“怎么?”
“等下你出去,夏洛特肯定馬上會跑過來見你,生怕你真挨了我的打……”堂伯一臉的嚴肅,卻完全是開玩笑的語氣,“要是她發現你滿身酒氣,陪著她父親好好地灌了一番,讓她白擔心了半天,你說她會不會很生氣呢?”
說到這里,他重重地拍了拍夏爾的肩膀,語重心長,“年輕人,追女孩子是一門大學問啊!你父親不在,我以后真該多給你補補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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