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應當做的。”夏爾頗為恭順地回答。“而且,在其中發揮了最重要作用的人不是我。”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這么謙虛了,大家都是年輕人嘛……”約瑟夫-波拿巴微笑著,眼中閃動著意味不明地視線,“我們之間不是完全可以開誠布公的嗎?”
夏爾同樣微笑了起來。“謝謝您對我的看重。”
“只要我們攜起手來合作,這世上還有什么是我們所辦不成的呢……”約瑟夫-波拿巴重重舒了口氣,仿佛對夏爾的態度十分滿意似的。“現在,我們只能給你一個秘書,但是在將來,董事,議員,大臣,只要你想做,我們都可以回報給你的,放心吧。我們未來共事的時間和機會,還長得很呢……”
確實是挺長的。
在拿破侖三世重建帝國之后,約瑟夫-波拿巴也平步青云,當上了參議院議員兼殖民大臣,并在父親熱羅姆親王于1860年去世之后,繼承了親王的封號。不過,在此時,他當然還不可能知道他日后的“光輝歷史”了。
“這同樣也是我的榮幸。”夏爾一邊回答,一邊內心則有些疑惑,他今天這樣跟我獻殷勤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過,他有的是耐心,能夠等著對方把真實意圖給說出來。
“夏爾,”在感嘆了一陣之后,約瑟夫-波拿巴又加重了語氣,“雖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一些事,得托付給你來辦。”
果然,正題來了。
“你現在是鐵道部的秘書,很多事情你都能幫上忙,所以……我有一件事得托你去辦。”約瑟夫-波拿巴看著酒杯,慢慢地說,“博旺男爵支付給我們的那些錢,我們不想留在賬簿上等死,所以決定要創辦一個鐵路公司,讓它成為源源不斷的利潤來源。”然后,他又瞟了夏爾一眼,“你也知道,處于我們的地位,是不能公開地去經營企業的,所以我們會讓別的人來負責經營。而你,你需要照管這家企業,讓它盡可能多地獲取修筑權和經營權,你明白了嗎?”
夏爾有些呆愣住了。
他明白,波拿巴家族是想要用白手套來斂財。
但是他又不太明白,他們為什么要急不可待地這么做——到時候整個國家都是他們的了,用得著以這種親身下場的方式來斂財嗎?
他的疑惑并沒有持續多久,在約瑟夫-波拿巴貌似平靜但是卻又隱含著焦慮的眼神中,他恍然大悟。
因為是穿越者的關系,他總把“路易-波拿巴當上了總統,并且后來發動政變,重建帝國并成為皇帝”當成必然要發生的事情,然而在當時的人眼里——哪怕在路易-波拿巴自己的眼里,這一切卻肯定不是必然。此時他的眼里,未來肯定既充滿了光明又充滿了暗礁,天曉得其中蘊含有多少風險和多少僥幸!
至少在現在,波拿巴家族還沒有把握確信自己一定能夠奪位成功。
按照法蘭西第二共和國的現行憲法,路易-波拿巴的總統任期只有四年,也就是說,他的任期只能到1852年年末為止。雖然理論上可以連任,但是那時候還能不能選上就只有天知道了。更別說,掌握了議會的秩序黨人,還有可能利用他們在議會當中的絕對優勢地位,強行通過法律,縮短總統的任期。
所以,波拿巴們一切翻云覆雨的勾當,都只能想辦法盡快在這四年之間想辦法完成。
雖然此時他們雄心勃勃、躊躇滿志,但是合格的政治家,從來不會只考慮“我勝利了就如何如何”,他們經常還會考慮“如果我失敗了,就該怎樣怎樣”。
如果真的失敗了,四年中沒有篡位成功,他們會怎么想呢?
當然就會去想在這四年當中利用權勢謀財,以便為將來東山再起奠定經濟基礎了,至少也可以回家享受富貴生活。
難怪他們會這么急著想要斂財,難怪他們想盡辦法,把我這個親信安插到了這個位置!夏爾在心里感嘆了一句。
既然想到了這一層,夏爾就明白自己該怎么處理了——雖然語氣謙和,約瑟夫-波拿巴所說的,絕不是什么請求,而是命令,而且是決不能外傳的密令。
“我明白了,”他馬上點了點頭,“您到時候只管說一聲吧,我會想辦法為這家公司幫忙的,盡我所能。”
“這樣就好。”約瑟夫-波拿巴輕輕地舒了口氣,好像松了口氣一樣,然后他又叮囑了一句。“這是我們幾個人之間的秘密,誰也不能告訴。另外,資金往來我們會盡量簡便,而且只通過信得過的人,不通過什么銀號,一定要保守機密!”
“我知道了。”夏爾應承了下來。
靈機一動之間,他感覺這對自己反而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是可以借波拿巴家族之力而放手大干的機會——波拿巴家族需要未慮勝先慮敗,他可不需要,盡管放手大干就是了。
“很好。”約瑟夫-波拿巴重又微笑了起來,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就知道,你從來沒讓我們失望過,夏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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