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許多,然后發現,這個人看他的眼神,平靜無波,什么都沒有。
“這是你的地方?”
他點點頭,然后又搖頭,“這是我們家老爺的地方。”他看著眼前的女子,“你是府上的貴客嗎?”
姜蕪搖頭,他便走近了些,鼓足勇氣看著姜蕪,“那您不能在這建房子,老爺會生氣的。”
“你很怕?”
他僵持在那里,沒有點頭,好像這樣便可以不承認他的恐懼和懦弱了。
“我只是看此處景色不錯,所以在此處垂釣罷了,不會停留太久的。”
姜蕪招招手,示意這個人上前,其實這個時侯,她這個攻略目標也不過堪堪十三歲,放在現代的時侯,正是青春期,少年人多愁善感的年歲,但眼前這個少年人,卻已是暮色沉沉的模樣了。
他們的人生,約莫是一輩子能看到頭的,沒有波瀾,也沒有希望,姜蕪看著少年跪坐在離著他稍遠一些的地方。
姜蕪也不說話,只是全神貫注的看著自已的魚竿,畢竟是半大孩子,總會沉不住氣的。
然后,不知是泄憤還是不甘,這孩子果然給姜蕪講述了一個故事,他的一生。
她的攻略目標真的都很不錯,這個人看似放棄了,但實際上,從沒有放棄任何一次可能被他抓住的機會。
否則,也不會成為她的攻略目標。
而她的出現,是打眼一瞧就看得出來的不凡,所以他總會忍不住試探的。
她偶爾也得慶幸,這些人都不是安分守已的主兒,否則,神明如何插手啊,神女本該是寡的,不然和誰都能叨叨兩句的話,那可太不神女了。
這樣也好,她這么大一個機遇在這里,這些攻略目標沒有一個會視而不見的。
他說完了,眼前的人依舊沒什么反應,他甚至不知這個人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這樣的結果,他竟也沒多失落了。
貴人都是這般的,他們寧愿在神佛面前長跪不起,也不會將自已的目光在下人身上多瞧一眼,他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至少眼前這個人還愿意聽他說話,這已經是十分不易了。
“那,你想要什么?”
這句話說的太過隨意了,可他依舊聽得十分清楚。
“我想念書。”
“那便去念啊。”
“我們是家仆的孩子,生來便是主子的資產,主子不愿意,我便沒有讀書的資格。”
“可你若是要走這條路,從一開始,就得舍棄些什么,端看你舍不舍得罷了。”
“你們凡,你們這些人,總是有太多不舍,總是妄想兩全其美,可,汝既生了這個心思,便該知道,自已該如何去讓才是。”
他握緊自已的衣袖,咬著牙,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家中供不起一個讀書人,而且,家仆的月錢不少,他家人在府上的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至少是吃穿不愁的。
若是惹怒了老爺,甚至會被主家發賣出去。
“你當真,毫無辦法?”
不知過去多久,少年起身,告辭,他甚至不知,眼前這位是什么身份。
“這條溪,上面有幾個村子,魚都成精了,很難釣上魚的。”
“愿者上鉤。”
少年轉身走了,系統蹦跶出來,看著攻略目標離去的背影。
“宿主,你在這等了三天,就為了說這么幾句話?”
301大約是已經習慣了,習慣什么?習慣宿主出手,攻略進度跟割韭菜一樣,但這個,一點都沒有增加啊,畢竟宿主連身份都沒有表露。
“不是說了嗎?愿者上鉤,現在這個時侯,我若是要攻略他,便只剩給錢,亦或者仗勢欺人這一條路了,都走不得,如果沒有一次攻略成功,用了這樣的辦法,就很難再攻略成功了。”
“愿者上鉤,現在,我不是下了鉤嗎?等到他有能耐進京的時侯,才是咱們收竿的時侯。”
他一路走來,也不是全是灰暗的路途,至少有那么半日的時光,是不通的。
“其實,名字真的很重要,但他現在這個名兒,二狗,統子,我還真喊不出來,太破壞我的氣質了。”
姜蕪寫了一張紙條,讓系統直接釘在旁邊的樹上,收了自已精心布置的“神殿”。
“好了,走吧,再不走,就該耽誤事兒了。”
“信送的怎么樣啊?”
“宿主放心,我趁著早朝的時侯送去的,長著翅膀的大白虎,絕對震撼,早朝上面,激動的暈過去了好幾個。”
“話也帶到了?”
“自然。”
小皇帝,吾可沒有厚此薄彼哦!
姜蕪記意了,帶著系統遠去。
少年數日后再來的時侯,卻什么都沒有了,那一日發生的一切,好像是他壓抑已久之后,在某個春日的午后,莫名出現的幻想。
唯獨那一張紙,在一片初春的綠意之中招搖的飛舞。
“那名兒不好,我也送你一個名兒。”
“濟安”
“濟世安民”
……
“統兒,我發現,我這個定位,簡直就是人生導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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