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線繡的龍鳳呈祥,銀線盤的并蒂花開,米粒大小的南海珍珠,被一顆顆地釘在裙擺之上,隨著光線流轉,華光璀璨,幾乎要晃花人的眼。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或者說,只欠那個遠在千里之外的新郎官。
孟、周兩家的婚事越來越近,滿京城都在議論這場盛大的聯姻。
可新郎官周從顯,卻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自打三個月前去了邊關,便再無音信。
就連那個曾經攪得京城滿城風雨的宋積云,也不知所蹤,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相比于周家人的焦急,孟時嵐自己,反倒是那個最自在的。
仿佛那場即將到來的婚事,與她并無太大干系。
這份難得的寧靜,卻在二月初被打破了。
周菀青來了。
她幾乎是闖進來的。
臉上未施半點脂粉,眼圈紅得像兩顆熟透的桃子。
一見到孟時嵐,她便“噗通”一聲,直直地跪了下去。
“嫂嫂!求你,求你救救高家!”
孟時嵐心中一凜,連忙上前將她扶起。
“這是怎么了?快起來,有話慢慢說。”
周菀青卻執意不肯起,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
“嫂嫂,我……我是奉了婆母之命來的。”
“她說,只要您肯出手相助,高家……高家什么條件都答應!”
孟時嵐的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能讓素來眼高于頂的高家主母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是出了天大的事。
“你別急,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
周菀青哽咽著,聲音都變了調。
“是我大伯哥……高志安……”
“他出事了!”
高志安,高家長子,年前奉了陛下的旨意,前往邊南軍中任職。
高家上下,本以為這是天大的榮耀,是高志安沉寂大半年后6即將出人頭地的好機會。
可就在昨天,一封從邊南八百里加急送回的軍報,卻將整個高家,打入了萬丈深淵。
“邊南的程將軍上奏,說……說我大伯哥他……”
周菀青說到這里,幾乎泣不成聲。
“叛國通敵!”
“轟”的一聲,這四個字,像一道驚雷,在孟時嵐的腦中炸開。
叛國通敵。
這可是要滿門抄斬的死罪!
孟時嵐扶著周菀青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
不對。
這件事,不對勁。
高志安前往邊南軍,明面上是去歷練,可她卻隱約聽周從顯提過,此人,更像是陛下有意安插在程將軍營中的一雙眼睛,一個棋子。
如今,程將軍竟敢公然上奏,說高志安叛國通敵……
他這是要做什么?
他哪來的膽子!
孟時嵐的腦中,思緒飛轉,無數個念頭閃過。
她看著眼前哭得快要昏厥過去的周菀青,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菀青,你先別慌。”
她的聲音,清冷而沉靜。
“你仔細想想,這件事,你們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周菀青抽噎著回答,“就……就是昨天傍晚,宮里傳出來的消息……”
“那然后呢?”孟時嵐追問,“除了消息,可還有其他的動靜?比如,禁軍有沒有上門?府邸有沒有被查封?”
周菀青愣了一下,茫然地搖了搖頭。
“沒……沒有……”
“這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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