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恕的手放下,還是沒有摘下她臉上的面紗。
他的唇角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想來周大人是房中寂寞了。”
“禹州多美人,待本王到了禹洲,為世子好好挑選上幾個美人。”
周從顯的臉色微沉。
這個姚夫人的眼中分明慌亂!
還有她的眼睛和手指上那一閃而過的傷痕。
世間哪有這么多的巧合!
陳氏聽下人說成王來了,立刻親自迎了過來。
“殿下恕罪,今日賓客眾多,臣婦怠慢。”
蕭恕的視線從周從顯的身上掠過。
隨后淡淡道,“若不是本王趕到,姚兒還不知要在刺史府受多少委屈。”
“本王的禮已經送到了,周刺史的路書,不會還想讓本王親自再跑一趟吧。”
陳氏知道丈夫是想挑起成王和周從顯的爭端。
現在自己倒惹了一身騷。
她的面色微微僵硬了下。
“是臣婦的疏忽……”
成王沒有理陳氏,只是走之前又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從顯。
直到回到馬車上。
姚十三才長長嘆了一口氣。
蕭恕懶懶地斜靠在軟墊上,“這點兒膽色,就敢赴宴。”
她抿著唇角,就算她已經易容,面對周從顯高壓審視,她也難不漏出馬腳。
不可否認,若不是蕭恕及時趕到,她說不得今日就已經被周從顯識破了。
她低啞著嗓音,“民女多謝殿下搭救。”
蕭恕嫌惡地皺了皺眉,“難聽,鴨叫聲都比你動聽。”
姚十三,“……”
她忍。
債主最大。
蕭恕看向文惜,“周從顯來賀州做什么。”
文惜,“是為了戰馬而來,具體是為了什么不得而知。”
蕭恕冷聲呵了一聲,“咱們的好陛下,還真是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姚十三呆愣了一瞬。
這是她能聽的東西嗎。
她連忙看向窗外,一副她聽不見,置身事外的模樣。
回到行館,她一溜煙兒地就溜回了寢屋。
現在,整個賀州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行館。
只要她不出去。
周從顯還能闖進來不成在!
“阿娘!”
芙兒這會兒已經恢復了活蹦亂跳。
昨兒周從顯說揉按足三里還真有用。
“阿娘又不帶芙兒出去玩兒。”
芙兒皺著包子小臉。
姚十三捏了捏她的小臉,“外面有壞蛋,芙兒現在還不能出去。”
“等阿娘帶著芙兒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一定日日都帶著芙兒去放紙鳶可好?”
“真的嗎?”
芙兒仰著小臉,眨著圓溜溜的眼睛。
她伸手將女兒擁進懷里,“真的,不止放紙鳶。”
“春日帶芙兒踏青,夏日帶著芙兒采蓮,秋日帶著芙兒摘果,冬日還要帶著芙兒掃雪。”
芙兒依偎著阿娘,“還要帶著雙兒姐姐!”
雙兒伸手戳了下她圓嘟嘟的小臉,“算是沒有白疼你。”
隨后她又看向姚十三,“可拿到路書了?什么時候可以離開。”
昨日她端著煮好的姜湯過來,拐彎就看到了世子,嚇得她差點兒撒了姜湯。
隨后她才忙去尋了文惜姐姐來幫忙。
姚十三搖搖頭,“暫時還沒有,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送過來。”
她將刺史府那驚心動魄那一幕告訴她。
現在說起來,還是渾身冒冷汗,心有余悸。
雙兒驚大了雙眼,隨后擔驚受怕道,“世子會不會不死心,夜探行館?”
姚十三瞪大了雙眼,“不能吧!”
“夜探行館,罪同刺殺!”
說著她搖了搖頭,“周從顯這樣的人,不可能做這種冒險的事。”
她又冷笑了一聲,“他也只是不甘而已。”
若真是這副神情款款的模樣,她上一世沒有詐死,府里還是一妻兩妾,也沒有見他有多珍惜。
霜降死了,接著就是她和芙兒。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晚間的時候,姚十三正在給芙兒做新的里衣。
房門“吱呀”地一聲推開了。
蕭恕從屏風后轉了出來。
“殿下?”
姚十三錯愕地站了起來。
蕭恕的視線從她的臉上掃向房頂,“本王來看好戲。”
“好戲?”
姚十三還沒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蕭恕已經在她的對面落座。
“你說,周從顯今夜會不會夜探行館?”
“夜探行館!”
姚十三一下就警覺了起來,她起身就要去找文惜幫忙化個易容妝。
早知道她就不洗了!
她剛邁出一步。
就見蕭恕豎起了手指,“噓。”
她的步子定在了原地。
蕭恕眸底的笑意加深,“來了。”
姚十三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看向床榻上已經睡著的女兒。
幸好床榻上的幔帳不透色,就算是從屋頂上偷窺,也看不見芙兒。
蕭恕懶懶的聲音里盡是笑意。
“姚兒,去哪兒呢。”
姚十三的聲音緊繃地像一根琴弦一樣,“去、倒水。”
蕭恕,“不用倒了,方才文惜已經添水了。”
她慢吞吞地坐在,給自己到了一杯水。
映著杯中的水面,她看見了,屋頂上的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