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好,別丟了。”
小姑娘立刻明白,在外行走賺的都是辛苦錢,可有些賊子就連他們這幾個銅板都不放過,更何況是這一塊兒碎銀。
她想謝謝,又怕聲張招來賊眼,一時憋紅了臉。
姜時窈笑了笑,帶著芙兒轉身就離開了。
一旁的人沒有看到她放錢,頓時唏噓。
“一看就是有錢人,竟然連一個銅板都舍不得。”
“指不定哪個當官的養在外頭的,什么夫人只帶一個丫鬟出門。”
后面再說什么,姜時窈已經聽不到了,這些都與她無關。
從山下走上來,芙兒一路買了不少的吃的玩的。
姜時窈和霜降和何媽媽輪流抱著芙兒,三個人快被這小姑娘給累趴下了!
白馬寺的大殿上香這會兒都已經排起了長隊。
霜降帶著芙兒去看她來時路上就心心念念的小魚了。
姜時窈耐住性子四處張望一下,今日最重要的事是拿到路引和籍書。
但是她來了這么久,還沒看到佘二娘在哪里。
邁進大殿,殿里的人比外頭更多。
除了排隊上香的香客,還有不少聽經的人。
大殿里慧能大師正在講經,下面圍坐了不少的百姓。
若是讓老夫人看到現在這一幕,會不會背過氣去。
每年捐給寺廟里的香油錢都是千兩。
她的記得老夫人說過幾次,想聽慧能大師講經數次被拒。
姜時窈虔誠地跪拜,她現在的祈愿就是能順利地離開京城。
拜完佛,姜時窈一轉身就看到正斜靠著門邊的佘二娘。
她的眉眼溢出一絲驚喜。
“何媽媽你先去尋霜降,我等會兒就來尋你。”
何媽媽疑竇地看了一眼門邊一看就不像什么良家女子的佘二娘。
佘二娘其實早就看到姜時窈了,出門還要跟著兩個仆從。
“你可真想好了,在外的營生可沒有你想的那般輕松。”
“也不是話本子里的那樣,出去了可就回不來了。”
這世道對女子的要求就像一副厚重的枷鎖。
取不下來,活不下去。
走不掉,回不來。
姜時窈跟著佘二娘走到走廊下,她知道佘二娘為什么多次勸她。
她也不愿再多說什么,只是詢問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二娘,出城后,可有車或是船往南走。”
佘二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有,但是我沒法兒保證你們娘倆上路后的安危。”
姜時窈抿緊了唇,片刻后笑了下,“我再另尋他法。”
佘二娘笑著搖了搖頭,“并非我多事,只是你們出去毫無自保之力,怎么活。”
姜時窈望著日頭照在樹上的影子,好半晌后才緩聲道。
“怎么不行,你在馬市都能活,我怎么就不行了。”
說著她看了佘二娘一眼,“那個馬廄里馬的小姑娘其實是你的女兒,對吧。”
佘二娘驚訝了一瞬,隨后笑了笑,沒有否認,也沒點頭。
姜時窈重新將目光投向遠處小魚池的邊上。
“我今生唯一的愿望就是離開這里。”
佘二娘微微嘆了一口氣,從懷里拿出東西。
這時,不知從哪里鉆出幾個小毛孩,嘻嘻哈哈地追鬧。
佘二娘措手不及,手里的東西被撞飛了。
姜時窈也避之不及,被小孩兒撞了個趔趄,眼看著就要甩下臺階。
一只手攬住她的腰,直接將她從臺階邊上拉了上來。
姜時窈心有余悸地回頭。
周從顯沒有松開她的腰身,冷著臉問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姜時窈錯愕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周從顯。
她慢半拍地扯出一個得體的笑容,壓下心底的慌亂。
“你、你怎么……”在這兒。
佘二娘越過周從顯的肩,微不可聞地朝她搖了搖頭。
“管事說你來了白馬寺,求了什么。”
周從顯的視線從她面上的掃過,隨后落在地上的幾張紙上。
姜時窈慌忙伸手捧著他的臉掰了過來,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上。
“妾……妾、妾只求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周從顯的視線重新回到她的臉上,此刻兩人離得很近。
近得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聽見。
周從顯沒有回應,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的松動,一雙眼好似要看穿。
她只感覺自己的心底好像又沉了幾分,遂又看向芙兒的方向。
“今日人太多,芙兒都沒有玩盡興。”
姜時窈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
“她想玩什么,我帶她去。”
周從顯漫不經心地應道,他的余光還是看到了地上的東西。
其中一張正面朝上。
是一張籍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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