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所料不錯,第二日又有一名官上疏,稱那些炮船不該放在松奉閑置,若撥給水師,就可大大增強水師戰力。
兩份奏疏都被留中,彈劾陳硯利用職務之便,私自扣押炮船的奏疏隨之而來,辭辛辣,將陳硯批得好似與寧王一般有狼子野心。
六月初六這日,一封辭更犀利的彈劾陳硯的奏疏被送到了永安帝的龍案上。
其上列舉了陳硯十一條大罪,包括:玩忽職守、冒功請賞、私刑酷法等。
其中最嚴重的,就是不尊君主,私自派兵前往京城,實乃狼子野心。
字字如刀,要將人置于死地。
作為大梁官員,被彈劾實乃家常便飯,尤其是陳硯,彈劾他的奏章能堆成小山。
不過能比得上這等辭犀利的,實在少見。
永安帝又去看了奏疏上的署名:謝開。
這位可是人如其名,謝免開。
因他只要一開,就有官員下馬。
當初徐鴻漸掌握道時,對焦志行、劉守仁等時常彈劾圍剿,謝開就憑著三寸不爛之舌,以一敵十完全不落下風。
其中最有名的戰績,就是將三品大員,徐鴻漸的得意門生高堅彈劾下馬。
徐鴻漸任西北總督后,朝堂震蕩,謝開就在這等時侯抓準徐門眾人,連著彈劾三名三品大員,五名四品大員,五品六品更是十幾人。凡他彈劾過的,全部落馬。
由此,謝開得了“罵神”這一尊稱,追隨者無數。
以前他一直盯著徐門眾人,此次竟盯上了陳硯,陳硯怕是在劫難逃了。
能驅動謝開的,究竟是焦志行,還是劉守仁?
永安帝看了片刻,就對汪如海道:“傳旨,松奉的炮船劃入兵部,由兵部再行分發給各地水師,另讓陳硯上一道自辯的奏疏。”
此次謝開出手了,就看陳硯自已能不能接得住招了。
汪如海應了聲,卻未離開。
“怎的,有事?”
“主子,盯著松奉的陸中剛剛回來了。”
永安帝將謝開的奏疏放到一邊,對汪如海道:“讓他進來。”
汪如海應了聲,就讓人宣陸中。
陸中低著頭走進來,朝著永安帝叩首行禮。
“有何緊要之事?”
永安帝語氣平靜。
陸中恭敬道:“回稟陛下,此次大隆錢莊運送的貨物,乃是從松奉購買的大量白糖,在遭遇海寇前三十艘貨船盡數沉沒,白糖盡毀。松奉知府陳硯,親率船隊支援,大敗倭寇。”
永安帝道:“此事你早已派人稟告,何須親自回京。”
陸中一頓,從懷里掏出一封厚厚的密信,雙手舉過頭頂,朗聲道:“陳硯俘虜的六百六十一人中,有二百多名乃是大梁人偽裝,其背后的海寇頭子名為劉茂山,常年隱秘于海島之上,花重金買船買人,對我大梁各地進行劫掠。”
永安帝神情一凜,當即給了汪如海一個眼神,汪如海便快步走到陸中面前,將那密信拆開,正要念給其聽,卻見永安帝伸手過來,他便恭敬地將一疊信紙放入永安帝手中。
那份密信上詳細寫明了陳硯等人對倭寇的審問過程,那十六人的供詞也都附在其后。
審問過程與十六份供詞的筆跡不通,顯然不是一人所寫。
永安帝氣極反笑:“好啊,好啊,這劉茂山實在厲害,大梁人也能要,倭寇也能降服,西洋各國炮船都能弄到手,真是萬國通啊,比前朝的海寇頭子徐海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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