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參加了他的葬禮,也和他父母一起觀看了他的遺容,從葬禮回來我就一直做噩夢。”
由于事發地點是在野外,水流湍急,聽說他那個朋友被沖到了十幾公里外的下游,搜救隊沿著河流找了整整兩天才把人打撈上來。
八月的天氣,炎熱異常,又在水里泡了兩天,結果可想而知。
楊立新看到好友的時候,他渾身發白,整個人被泡發了兩倍不止,就算經過特殊處理,還是能聞到散發出來的陣陣惡臭......
自此以后,好友的容貌和那股尸臭味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子里,怎么也揮之不去。
這一個月以來,楊立新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整個人備受折磨。
孟九笙語氣淡淡:“別著急,說說你的夢境。”
楊立新咽了咽口水,這才勉強穩住心神。
“我那個朋友叫孫曉東,我們從高中就在一起玩,關系可好了,聽說他死了,我還難受了好幾天......”
話沒說完,楊老板就打斷了他:“講重點。”
楊立新“哦”了一聲,接著說:“我第一次夢到孫曉東,是回到了高中時代,我看見他站在操場上,不停地向我招手,嘴里還說著什么,但我聽不清,我正想走過去的時候,被我媽給叫醒了。”
“再后來,我就夢到他約我去游泳,可我是個旱鴨子,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說著到,楊立新又給自己灌了杯茶。
孟九笙和楊老板默契地沒有出聲,讓他繼續說。
楊立新緩了緩,心有余悸地說:“我醒來以為這事就算完了,可是沒想到接連一個星期,我都夢見他叫我出去游泳,而且是站在同一個地方,用著同樣的語氣。”
夢里,孫曉東穿著下葬時穿的西裝,原本深藍的布料在夢境中泛著一種詭異的灰白,像是被河水泡褪了顏色。
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河岸的草叢里,身后的河水嘩嘩作響,襯得他像一尊僵硬的紙人。
即便相隔甚遠,楊立新也能清楚地看見對方死灰一樣的臉色。
他看到孫曉東的嘴角機械地咧開,聲音濕漉漉地從遠處飄來:“立新......你過來啊......”
這種場景太瘆人了。
說到這,楊立新猛地攥緊了茶杯,指節發白。
現在回想起那幽怨的聲音,仍覺得像是貼著耳根子灌進來的,帶著河底的腥氣。
“然后呢?”孟九笙問。
楊立新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繼續說道:“然后我就煩了,我問他,你為什么老是讓我下水,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我還說,你要是再來找我游泳,我就跟你絕交!”
孟九笙垂下眼眸,輕輕笑了笑:“被你罵過以后,他老實了兩天?”
“對對!”楊立新點頭如搗蒜,“我在夢里劈頭蓋臉把他罵了一頓,之后的兩天,我就沒有夢到他。”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我好不容易睡了兩天囫圇覺,但很快他又來了,還是叫我去玩,只不過換了場景。”
“我夢見我們倆在操場上玩,中途他把我帶到一個無人的角落,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見,只能看到一扇發紅的木門。”
“他一直告訴我,門后是好玩的地方,讓我推開門走進去,我信了他的話,只是剛要打開那門,我鬧鈴響了。”
也是因此,楊立新醒了過來。
醒來后,他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
楊立新當時以為自己是嚇著了,沒當回事。
深深呼了口氣,他繼續講述著自己的遭遇。
“再然后就是三天前的事了,我又夢到了孫曉東,他說什么‘都準備好了,今天一定會要帶我去好玩的地方’。”
說到這個夢境時,楊立新后背更是直冒冷汗,像是回想起了可怕經歷。
“這一次,他把我帶到了一片樹林里,依然是灰白的場景,不停地催我跟他走。”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和思想已經不受自己控制......”
楊立新還記得,他正打算跟孫曉東走的時候發現有一片巨大的樹葉壓在了他身上。
那樹葉很厚、很沉,幾乎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楊立新奮力推開樹葉,追上了楊曉東的腳步,可途中又被藤蔓絆倒,重重地摔了一跤。
他顧不上疼痛,跟著陳曉東來到一個山洞前,那山洞很大,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更離奇的是,在這里,楊立新又一次看到了那扇熟悉的紅木門。
而孫曉東的表情不再僵硬,反而表現得很激動,在旁邊不停地催促他:“立新,打開這扇門,走進去,這樣我們就能做一輩子的好兄弟了。”
楊立新經受過無數次的洗腦,手不自覺地伸出去,打開了神秘的木門。
但門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孫曉東灰白的眼睛里泛起亮光,語氣中也透著興奮。
“立新,快走,快啊。”
聽著好友的話語,楊立新生出了濃濃的好奇心,好奇門后到底是怎樣的世界。
他緩緩邁出右腿,正要踏出去時,耳朵卻響起了尖銳的呼喊聲。
“立新!你干什么!”
那是他媽媽的聲音。
楊立新一個激靈,猛然從夢中驚醒。
他環顧四周,竟意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站在了陽臺邊上,而他一只腳已經跨過了欄桿。
他們家住在十六樓,如果不是媽媽及時趕到,后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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