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在聽到身后靈虛仙子那一聲清晰無比的‘寧凡’時，整個人的身形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心臟在那一瞬間仿佛漏跳了一拍，一股源于本能的，幾乎要立刻回頭的沖動猛地涌上心頭。

任誰在偽裝身份時突然被真名呼喚，都難免會有剎那的失神。

然而他的反應速度極快，遠超常人。

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念頭如同冷水澆頭般瞬間讓他清醒過來——

這是靈虛仙子的試探啊！

這靈虛仙子，怕不是察覺出‘無始天宮圣子’和‘陰陽神宗寧凡’的相似之處。

但又不能完全肯定。

故而用這種方式來觀察他的反應，以期抓住破綻。

絕對不能中計。

于是寧凡那幾乎要頓住的腳步，硬生生沒有絲毫遲滯，甚至連一絲不自然的踉蹌都沒有，維持著原本的步伐節奏，繼續沉穩地向前走去，仿佛根本沒有聽到那聲呼喚。

或者說，那聲呼喚與他毫無關聯。

他就這樣又向前走出了三四步，每一步都踏得從容不迫。然后他才仿佛后知后覺般，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緩緩回過頭，目光先是落在靈虛仙子身上，隨即又向左右兩側掃視了一圈。

一無所獲后，寧凡皺眉開口問，語氣帶著些許被打擾的不悅。

“嗯？我那位小兄弟……寧凡，他在哪呢？本殿方才似乎聽到有人喚他？”

靈虛仙子：“……”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一雙清冷的美眸深深地凝視著寧凡，仿佛要透過那張俊朗而陌生的臉，看穿其下隱藏的真實。

寧凡剛才那一連串的反應，從最初的毫無停頓，到后來的回頭詢問，都顯得無比自然，沒有絲毫的慌亂或刻意，完全符合一個被誤認、被打擾的人的應有表現。

半晌。

靈虛仙子才輕輕搖了搖頭，收斂了眸中那過于銳利的探究，重新恢復了那清冷但尊敬的模樣，語氣平淡地回應道。

“不，沒事。”

“寧凡并不在此處，是在下失，打擾殿下了。”

寧凡聞，恰到好處地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抹清晰可見的莫名其妙，仿佛眼前的女弟子有些古怪且無禮。

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略顯冷淡地收回目光，再次轉身，步履依舊從容，朝著密林深處走去，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他那玄色的身影便徹底融入了茂密的林木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靈虛仙子站在原地，久久未動，只是凝望著‘無始天宮圣子’身影消失的方向，眼中閃爍著難以喻的沉思與困惑。

像。

真的太像了。

不光是那經過微調后，依稀能與寧凡原本容貌找到幾分共同點的輪廓，更重要的是一種難以喻的氣質神韻。

雖然這位‘無始天宮圣子’展現出的是一種睥睨天下，霸道凜然的王者之氣，而陰陽神宗的寧凡則顯得更為內斂，甚至有些隨和，但靈虛仙子憑借著女性敏銳的直覺，以及之前與寧凡接觸的細節印象，就是莫名地覺得這兩個人身上，存在著某種驚人的相似感。

正是這種縈繞心頭的強烈既視感，才驅使她方才冒險出試探。

結果卻一無所獲。對方的反應天衣無縫，毫無破綻可。

若是憑借感覺判斷。

靈虛仙子有十成，甚至是九成的概率，剛剛那‘無始天宮圣子’就是寧凡！！

但靈虛仙子親眼見到，寧凡被堵在熔火秘窟中，根本就不可能出來，那位無始天宮是后來出現的。

邏輯上來說，二人不可能是同一人。

“或許……真的只是錯覺？”

靈虛仙子低聲自語，但眉宇間的猜疑并未完全散去。

可對方身份實在太過尊崇顯赫，乃是上古天宮的圣子，沒有確鑿的證據，她根本不敢上前強行質問，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離開。

她輕輕甩了甩頭，將紛亂的思緒暫時壓下，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不對，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當務之急是趕緊回到宗門，今日發生在萬武神域的事情，尤其是寧凡今日干出的事，還有青劍宗道主、堂主齊出追殺寧凡，以及無始天宮圣子突然現身插手之事，必須立刻稟告老祖知曉！”

“……”

下定決心后，靈虛仙子不再停留，立刻轉身，選定一個方向，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迅速離去。

她需要盡快尋覓到離開萬武神域玄域的傳送陣所在，只是這玄域廣袤，靈虛仙子乃是第一次進入玄域，她還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仔細尋找，才能找到那離開的法門。

……

同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