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又被人舉報是走資派,全家人都被抓了。
他們一家后來都被下放了,只有何翠蓮被她家人及時登報斷絕關系,不久后聽說她去下鄉了。
還聽說她嫁了一個當地的泥腿子,這些年他們也再沒聽說過有關何翠蓮的任何消息。
而她大伯一家人,在下放后的第二年,就已經全部身亡了。
聽說是死于流感。
西北氣候嚴寒,沒有御寒的東西豈不就把人凍死了?
要是沐小草真是她堂姐的孩子,那她堂姐,還好嗎?
看沐小草的穿著,他們家的日子應該過得還不錯。
過得好就好。
何家的血脈,已經再經不起折騰了。
晚上下班,何永翠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離京大不遠處的一間破爛平房內。
這時,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姑,你回來了?”
說話的,是何永翠的侄兒,何建華。
“吃飯了嗎?廚房里有饅頭。”
何永翠看著侄兒消瘦的臉龐,心中只覺一陣苦澀。
本以為抓走了爺奶,他們就能保住了。
可祖父當年做過國軍以及祖上曾出過一個大商人的事被人扒出,他們一家從此便陷入了極大的災難之中。
家里人成天被拉出去pd,挨打,一共十五口人的大家族,頃刻間就剩下她和侄子兩人了。
而侄子的腿,也在那場混亂中,被打斷了。
她至今未曾嫁人,和侄子在僅剩的這個小院里茍延殘喘。
明明爺爺當國軍也就不到半年的時間,那還是被抓壯丁抓去的。
半年后,爺爺就逃回來了。
他們一家一直夾著尾巴做人,從來不會與人爭短論長。
祖父被抓壯丁的事情大家也是三緘其口,從不在外邊說。
就是家里的小輩也都不知道有這么一茬事情。
可沒辦法,家里藏了又藏的事情,還是被人給舉報了。
舉報他們的,還是祖父的一個老友。
他們家破人亡,可那家人卻憑借著那件事立了功,成了京市舉足輕重的人物。
哪怕他家現在已經平反,國家也給了她和侄兒一個容身之所。
可家里那些死去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還有侄兒,他今年才二十五歲,卻一直癱在床上,很少出外。
好在國家給她安排了一個看管女大學生宿舍的活兒。
一個月三十塊錢,還管兩頓飯。
有時候回來,還能給侄兒帶點飯菜回來。
今天她白班,就給侄兒帶了一點酸辣白菜回來。
“我吃過了。
我帶了點菜,姑姑給你沖杯麥乳精,你將就著吃兩口。”
麥乳精都是給侄兒喝的,她舍不得。
何建華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姑姑,有菜啊?
那很好了,今晚可以吃得好一點了。”
何建華虛弱地坐起身,接過姑姑遞過來的饅頭便大快朵頤了起來。
吃的過程中,他還不忘將麥乳精推到了姑姑的面前。
“姑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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