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抬臉,四處張望。
烏泱泱的,除了府上下人,國舅府送嫁的隊伍,還有來往賓客,絡繹不絕,正是喧嘩熱鬧的時候。
哪里還分得清適才這話出自于誰口?
靜初一把捉住身邊宿月:“宿月,你剛才可聽清有人在叫錢祿的名字?”
宿月忙得暈頭轉向:“錢祿,哪個錢祿?”
靜初只得放棄,朝著四周喊了兩聲:“錢祿?錢祿在哪里?”
這一嗓子,引得好幾人全都扭過臉來,詫異地望向她。
外面鞭炮驟然炸響,大家全都蜂擁著往門口跑。
是新娘子花轎臨門了。
靜初哪里還能找得到適才說話之人?
只是從這人的稱呼之中,靜初感覺,這“錢祿”家的,似乎是那種在大戶人家做事的仆婦。
就像是在白府,大家就習慣性地稱呼那些已經婚嫁的婦人為陳嫂,李嬸等,假如婦人嫁的,同樣是府上的下人,大家就稱呼她為誰誰家的。
剛才說話的,是國舅府的下人,還是來往賓客?
靜初不死心地隨著人流去了府外,在人群之中張望。
楚一依的花轎臨門,池宴行被大家簇擁著,將一身鳳冠霞帔的楚一依迎出花轎。
周圍瞧熱鬧的人群之中,突然涌出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脂粉厚涂,滿頭簪花,帶著一身的脂粉氣味,一瞧就是那種煙花柳巷里浸染的姐兒。
她們嬉笑著,熱情地朝著花轎迎過來,嘰嘰喳喳地好不熱鬧:“今兒池公子還真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啊。”
“就是,這穿上衣裳,人模狗樣的,我都認不出來了。”
“你被窩里人來人往,男人就跟那下蛋母雞似的,爬完窩就走。他不穿衣裳,你也未必認得吧?”
眾人哄笑,女人打鬧,眼瞧著似乎來者不善。
沈夫人忙不迭地上前轟趕:“去去去,這里不是你們來的地方,都走遠一些,真晦氣。”
“別啊,”領頭的姐兒將帕子甩在沈夫人臉上:“來者都是客,我可是代表我們萬春樓的姐妹們給池公子道賀來了,好歹也要討一杯水酒喝。”
她身邊其他女人也爭先恐后:“還有我們琳瑯閣,承蒙池公子關照,我們都得表示表示。”
“池公子可是我們舞樂坊的老主顧,以前他捧我們的場,今兒我們也得捧他的場。我們去給賓客們唱個曲兒,讓大家都熱鬧熱鬧。”
冷不丁地來這么一出,把新郎官池宴行都給驚住了。
他雖說喜歡尋花問柳,可礙于身份,哪敢這樣大張旗鼓地嫖妓,偶爾都是冒著池宴清的名頭在外面偷腥。
這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定是故意來砸場子。
龍鳳蓋頭下的楚一依氣得將紅綢手牽揉成一團,就要發作。
沈夫人見這些女人轟趕不走,還一個勁兒地起哄,擔心被賓客們瞧了熱鬧,不得不忍著氣怒:
“來者是客,大家都隨我去旁邊領喜錢,讓開路,別耽擱新人拜堂吉時。”
果真有錢能使鬼推磨,女人們立即七嘴八舌:“這位夫人可真慷慨,不知道這喜錢可夠我們回去給眾位姐妹們買喜果吃。”
沈夫人想方設法穩住這群女人,催促池宴行趕緊將楚一依接進侯府,也好讓賓客們全都跟著散去。
然后狠心咬牙,慷慨道:“自然有,一人二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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