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螢抱緊寶劍。
嫁娶……
鎮北王府那種名門望族,最講究子嗣傳承。
她早已沒了生育能力,又何必再去連累謝瓚?
縱使謝瓚現在不介意,可是將來四五十歲的時候,他未必還能如此,更何況他還有祖母長輩,他們定然是不肯讓他胡來的。
她何必給自已找不痛快!
少女的高馬尾被熱風吹拂。
她忽然一笑,如太陽般燦爛傲嬌,“抱歉,嫁人生子這種事,我做不到。我魏高陽,是要當女帝的!”
謝瓚直勾勾盯著她。
少女避開他的視線,唇角依舊明媚翹起,只細密纖長的睫羽在眼瞳里悄悄撒下一片陰翳。
鮮血染紅了漢白玉廣場。
謝序遲的雙刀,震得他虎口發麻。
他煩惱地回頭瞪了眼宮樓。
他在這里廝殺賣命,可是高高的宮樓之上,他的軍師卻正忙著和那個冷艷漂亮的前朝公主談情說愛!
多氣人啊!
雙刀架住長戟,火花四濺。
謝序遲的刀刃砍出了豁口。
不能再拖了。
他必須趕在父皇的援軍到來之前,順利逼宮。
他驟然發力震退四周的兵馬,試圖殺出一條通往金殿的血路。
正浴血奮戰之際,卻見謝折竟然步出了金殿。
他身后跟著文武百官以及妃嬪,而他親自牽著魏夫人,就那么大大咧咧地站在人群正中央。
二十丈遠的距離。
謝序遲忍不住想,只要躍過這個距離,他就能把母親和寧寧留在身邊,從此以后好好保護她們,不叫她們再被父皇折磨。
刀刃擦過護衛軍的脖頸,留下清晰的血線。
廝殺正酣時,背后忽有破風聲傳來。
謝序遲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轉身的剎那,狠狠將長刀捅進了刺客的面門。
溫熱的血液,將青年大半張臉都染成鮮紅。
駿馬發出嘶鳴聲,穩穩地接住了謝序遲。
謝序遲睜開被血水糊住的眼睛。
十五丈。
他距離母親,只有十五丈。
廝殺聲震耳欲聾。
謝序遲的耳邊發出白噪的嗡鳴聲。
他忽然想,等他登基之后,他一定要尊母親為皇太后,每日晨昏定省,陪母親和寧寧早晚用膳,安然度過一年四季。
至于謝折,謝折畢竟是他的父親,他會留他性命囚在深宮。
還有……阿厭。
他會好好向阿厭賠禮道歉,他會兢兢業業治理天下,讓阿厭知道他有在努力當一位明君,他要讓阿厭不再那么憎恨他。
至于傳承,若是寧寧生下孩子,他會將那孩子選做繼承人。
他一定不要像父親那樣心狠手辣喪心病狂,他會好好疼愛那個孩子。
謝序遲想,余生里,他終于有了要守護的至親們。
他要當個好人呀!
十丈。
謝序遲的雙刀揮舞成了殘影。
眼前是紅的刺眼的血水,他竭力砍翻兩個護衛軍,明明距離母親已經那么近,可是不知為何,擋在他前面的軍隊越來越多,如同蜂擁而來的潮水,要將他拍死在巨大的浪潮之下!
為什么……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
八丈。
謝序遲在空隙里艱難抬頭,清晰地捕捉到了謝折眼里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