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貪婪,掌教的戒律,焚天的腐朽,魅影的欲望……四股站在世界的力量,為了搶這唯一的“真家伙”,掀起了能讓天地重歸混沌的風暴。
蘇白站在斷崖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沒動。
因為他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那枚天道碎片周圍,有一層看不見的“場”。管你是什么終結、秩序、腐朽還是欲望,只要一靠近,就會被那個“場”強行掰彎、揉碎,最后分解成最原始的數據流。
它就像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臺下幾個小丑,為了爭搶自己丟出去的一根骨頭,而打得頭破血流。
而對蘇白,它傳遞出的感覺,完全不同。
那不是召喚。
是……歸位。
像是你丟了十幾年的錢包,突然在你最窮困潦倒的時候,在你面前發出金光,發出不容置疑的指令:
回來。
咱倆合體。
你,就是我。
蘇白感覺自己的血都快燒開了,不,是構成他存在的每一個念頭,都在燃燒。體內的混沌之力,頭一回徹底失控,瘋了一樣自行運轉,與那枚天道碎片隔空共鳴。
他懂了。
這玩意兒,是他的。不,說“是他的”都不對。
他,就是這玩意兒的一部分。
這,就是玄月那個老六,給他準備的“畢業大禮包”,也是他掀翻這張狗屎棋盤,唯一的桌子腿。
蘇白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又緩緩吐出。
胸口那股積攢了十幾年的,當臥底時受的憋屈、憤怒、恐懼、無奈,仿佛隨著這一口氣,被徹底榨干、凝固,最后變成了一顆冰冷、堅硬、沉甸甸的……殺心。
剩下的,只有一種想把眼前的一切都砸個稀巴爛的、前所未有的平靜。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瞥見了一道人影。
在遠離戰場核心的一座孤峰之巔,那道月白色的宮裝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里。她好像不存在于這個時空,周圍那毀天滅地的戰場,在她眼里,不過是一副有點吵的動態壁紙。
玄月仙尊。
她沒看戰場,也沒看天道碎片。
她只是看著他。
隔著遙遠的距離,隔著混亂的因果,靜靜地看著斷崖上的蘇白。
她的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高冷嚴苛,也不是小師妹的天真無邪。那是一種蘇白從未見過的,像萬古長夜一樣深不見底的眼神。
里面有期待,有審視,有解脫,甚至……還有一絲藏得極深的,仿佛終于卸下了一切擔子之后的……疲憊。
蘇白與她的目光在空中對上。
沒說話,但蘇白看懂了。
這不是交接任務。
這是……交棒。
從棋子到棋手的交棒。
去吧,蘇白。一道清冷的聲音,直接在他腦子里響起,你的路,從這里開始。別讓我失望。
蘇白收回目光,嘴角咧開一個燦爛到有些嚇人的笑容。
行。
這活兒,老子接了!
他不再有半點猶豫,腳尖在崖邊輕輕一點。
沒發出任何聲音,整個人卻像一顆被彈弓射出去的石子,一頭扎進了前方那片由能量風暴組成的狂暴海洋,筆直地朝著最中心,那片風暴的源頭,沖了過去!
他的動作,像在一鍋滾油里滴進了一滴水,瞬間打破了場上四方爭霸的微妙平衡!
“是你?!”
“找死的東西!!”
魔尊與太玄宗掌教,幾乎在同一時間,都注意到了這個膽敢沖向風暴中心的“蒼蠅”。
他們不認識蘇白這張臉,但就在蘇白動身的那一刻,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讓他們頭皮發麻的、極致的恐懼,同時在兩人心中炸開!
那是一種兔子見了鷹,耗子見了貓時,才會有的戰栗!
“給本尊滾開!!”魔尊怒吼,那只與秩序天平僵持的滔天魔手,竟是不顧一切地分出一半力量,化作一道足以將仙君都蒸發的漆黑光柱,轟向蘇白!
“此等變數!當誅!!”掌教真人眼神冰冷,秩序天平猛地一震,同樣分化出一道凝聚了無上仙律的金色神光,斬向蘇白!
他們寧愿寶貝被老對頭搶走,也絕不能讓這個讓他們感到不安的“變數”活下去!
一瞬間,蘇白成了仙魔兩界金字塔尖上,兩個最強者的集火目標。
那兩道攻擊,任何一道,都足以將焚天那種級別的墮落仙尊,連人帶魂魄再帶他存在過的一切痕跡,徹底抹殺!
而現在,它們從兩個方向,封死了蘇白所有的閃避路線、退路、乃至“存在的可能性”,朝著他,當頭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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