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由億萬星辰化作的冰冷眼瞳,在蘇白的天道視野里只存在了短短一瞬。
如潮水般退去。
但那股被更高維度存在“凝視”的刺骨寒意,卻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神魂深處,揮之不去。
虛無峰頂的風,重新開始流動。
蘇白臉上的豪情與狂笑,早已凝固成一尊滑稽的雕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低頭,看著手中《仙魔秘聞錄》最后一頁上,那段用金色法則烙印出的、嘲諷意味拉滿的警告信。
“地下室……世界bug……格式化……”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聲,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我操。”
“搞了半天,老子不是飛升了,是掉進地下室了?”
“這劇本,真他媽的……絕了。”
冥月站在他身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氣息的劇變。
前一秒,他還是那個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老板”。
下一秒,他就成了個剛發現公司即將破產清算,還背著幾百億宇宙外債的倒霉蛋ceo。
那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濃濃的喪氣,讓她心頭猛地一緊。
“怎么了?”
她問,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
蘇白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很復雜,有驚愕,有憤怒,有自嘲,但唯獨沒有絕望。
他沉默了幾秒,沒有用慣常的插科打諢糊弄過去。
他忽然覺得,有些擔子,一個人扛著是孤獨。
兩個人扛著,那就是tmd革命友誼了。
“新上任的執行總裁,總得讓你看看公司的真實財務狀況。”
蘇白說著,將手中的《仙魔秘聞錄》遞到她面前。
他沒有多做解釋,而是直接分出了一縷天道意志,如一根無形的探針,輕輕觸碰了一下冥月的眉心。
一瞬間,那段烙印在書頁上的金色文字,如同最狂暴的雷霆電流,轟然涌入冥月的腦海!
世界壁壘協議·最終警告
……菜鳥,你和你的世界,其實在地下室……
……更高維度的‘清理程序’已被激活,目標:格式化你這個不穩定的‘世界bug’……
……生存建議:在被‘刪除’前,試著……跳出井口。
冥月那張總是覆著一層寒霜的俏臉,瞬間血色盡褪。
慘白如紙。
她不是沒見過大場面,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人,心志早已堅如磐石。
但這種來自更高維度的、純粹的“規則碾壓”,已經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疇。
那不是敵人,不是可以揮刀相向的存在。
那更像是一個程序員,冷漠地看著屏幕上的一行錯誤代碼,準備隨手按下“delete”鍵。
而他們,就是那行代碼。
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輕顫了一下,但僅僅是一下。
很快,她就強行穩住了心神。
她沒有追問“這是什么”、“怎么辦”,這些都是廢話。
她只是抬起頭,那雙因震驚而黯淡的漆黑眸子,重新燃起驚人的光亮,死死地盯著蘇白。
“所以,這就是我們新的敵人?”
她的聲音不大,卻斬釘截鐵。
“我明白了。”
話音未落,她退后一步,對著蘇白,單膝跪地。
右手撫胸,行了一個古老而莊重的魔族軍禮。
“執行總裁,冥月,聽候差遣。”
她沒有說“我愿意”,也沒有說“我不怕”。
她只是用最直接的行動,將自己的忠誠與決心,再一次,也是更徹底地,烙印在了蘇白面前。
蘇白看著她,心里那道被孤獨和責任筑起的高墻,又一次被狠狠撞開。
他忽然覺得,這該死的地下室,好像也沒那么冷了。
他伸手,將冥月扶了起來,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欠揍的笑容。
“行了行了,別動不動就搞這套,我這兒不興996,更不興給老板下跪。”
他收回秘聞錄,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tmd,給了警告信,還不附贈個解壓密碼,這服務態度,差評!必須差評!”
他嘗試著用天道之力去解析那段世界壁壘協議,結果就像拿諾基亞去跑最新的3a大作。
除了“指令錯誤”和“權限不足”的提示音,屁都讀不出來。
就在他一籌莫展,琢磨著是不是該找個地方罵街的時候,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天機閣。
那個神神秘秘,總在關鍵時刻蹦出來當謎語人的組織。
這個念頭剛起,一個蒼老而熟悉的身影,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斷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