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字丑不丑?”許田芯歪頭問白慕。
白慕一邊握住許田芯的手糾正寫字姿勢,一邊輕聲道:“改變姿勢就好了,你看這個字就寫得不錯。”
“真難為四海哥你,在矬子里面挑出個高的哄我。”
“呵呵”,白慕糾正完就非常君子松開姑娘家的手。
不過,他沒有回到對面,而是坐在許田芯身旁。
并且在邊問話的時候,邊裝作不經意間悄悄搓了搓剛剛攥許田芯手腕的手指。
“你為什么選用砭石做手術刀,又是從哪聽說的?我問過關爺爺,連他都不清楚。”白慕好奇問道。
“高氏之山,其上多玉,有石可以為針,堪比破癰腫者也。”
許田芯作為肛腸科醫生,對膿腫切開放血治療的醫療器具還是很了解的。
從古至今,肛腸類用什么材料,甚至哪個古墓里出過這樣的器具,她也耳聞過。
“這是《山海經》里的一句話。”
另外,針砭也對疏通經絡有奇效。
因為砭石含有至少三十多種對人體有益的微量元素,本身就可以養生治病,調理氣血,屬于古代割痔瘡和削掉腐肉最好的刀片。
許田芯打算費勁托人買一回就多買點兒,到時做完醫療器具剩下的石料,還可以放在澡堂子,或是將來放在醫館里給客人們敷后背和膝蓋使用。
“你連《山海經》也看過了?”
白慕感到吃驚,他不是沒有翻閱過。可是他每次看那本書,都感覺自己好像目不識丁。里面太晦澀難懂。
這個問題讓許田芯怎么回答。
她每次要將在現代就已經掌握的知識,為了給別人解釋自己是怎么獲知的還要找出依據,也是很累的。
許田芯只能打哈哈道:“其實我看那本書也文盲,還比不得你目不識丁呢。而且我不是說了嘛,那是真話,囊中羞澀才退而求其次換砭石。”
“我這里有閑置的銀子。起碼一套七十八件的銀質器具還是置辦得起的。”
許田芯看眼身旁長得像丁海寅的白慕,屬于男生長相里的初戀臉。嗯,還挺帥的。
其實憑白慕這幅長相,和他做朋友就不虧。因為帥哥也都通常在一起玩,不知道白慕的摯友們是不是也都這么帥。可以通過白慕再認識認識。
許田芯忍不住笑道:“四海哥,你對我是不是有點兒太好了?還是太過信任,覺得現在借我,我過不久就能還得起?”
白慕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耳朵尖兒卻紅了。
不知道是在掩飾還是解釋,他無意識地反問:“有嗎。我覺得就是正常對你,那應該是信任吧。”
這話取悅了許田芯,說明相信她賺錢能力。
而之前,白慕并不知道許田芯買地,更是沒空細聊許田芯接了買賣的事兒。
白慕以為許田芯花得還是賣皂和賣水滴鐘的錢。訂藥材不湊手,他以為許家奶奶掏空家底幫忙。也聽在二道河鋪子的姑母說,許家和關郎中賣藥賺不少。
直到此刻,許田芯小聲和他低語了幾句,白慕才恍然大悟。
“難怪藥材商說要和你訂什么藥,我還納悶你說接不了。”
“是接不了啊,之后幾個月都要為互市這批貨忙,不能耽擱鎮北軍再倒手賣到境外,也要讓人家掙一筆,才會有下一次的合作。我哪里還有空接外面的單子,至多為了零賣多做一些,零賣利潤更高。”
許田芯又告訴白慕道:“不過,我打算白送萬掌柜一些藥。他那里是藥城集散地,他又是買賣人,想必送他并不會自用,他也會轉手送給各大進貨藥商,為下一次他再來訂貨做準備。”
白送一波,不虧。
有些事情,許田芯指望不上關爺爺。她就要摒棄現代的一些固有性情,不能再按部就班,要向奶奶學習去突破自己,變得鉆營起來。
畢竟甭管是什么樣的買賣,只要選擇開鋪子,即使是在現代開醫院,院長也要學會經商之道。
白慕想到飯局上,許田芯不忘他這個陪酒人家里還有人參靈芝獸皮買賣,特意向那些掌柜們推薦。
再加之他秀才身份,商人們都是人精,立馬表示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入仕之人的貨物要是不可信,那這世間就沒有什么可信的了。
更何況中間還有許姑娘這個小友在,今日通過許姑娘結識秀才公,那回頭有需要必須去秀才公親眷那里去選購。
總之,他還借光賣出去不少。
此刻,白慕再聽聞一番許田芯的商業經,由衷建議道:“其實你不用學醫,做幕后東家,豈不是更輕松?”
“我以為你會說更體面。”許田芯嘻嘻笑著自嘲道。
在這里,醫生地位與當朝皇權對醫學的重視有很大關系。
很不幸的是,她所在的朝代對醫者并不是那么特別看重。
只能說和大多數的朝代看法差不多。
大多數的朝代認為醫者是小道也,精義也,重任也,賤工也。
道小,有志者就會有所不屑。在這里,大道是考公務員,科舉入仕做官才是光宗耀祖。
所以說,她雖不是改變大環境的人,卻要受大環境的影響。
尤其是女子。
許田芯倒是想入仕,朝廷不讓考。
而選擇自己一直熱愛的本職工作做醫生。或許,有一天醫術很牛,也在大多數人眼中不算是太有出息的人。
畢竟連醫圣張仲景都沒有被寫進正史里。
白慕這才知道許田芯是喜愛醫學,連掙錢也排在后面。
田芯說她喜歡中醫的陰陽之道、天地之理、六經辨證,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那就好說了,白慕笑談道:
“我之前以為你是要拿它當做謀生手段。
說實話,我也以為你是不想長久待在家中。
而女子想出門的正當理由又極少,這才退而求其次選擇從醫,這般你就能游山玩水,所以才建議你做幕后東家也是能出門的。
看來是我心胸仍不夠寬廣,望妹妹勿怪。”
許田芯裝作勉強答應:“好吧,原諒你了,看在你還算誠懇的份上。”
說完倆人一起笑了。
然后白慕才繼續道:“誰說從醫就沒有出息?你難道忘記史書中另一位名人,他曾說過,不為良相,愿為良醫。從這句話就可以窺見出,當時醫者的地位之高,相爺都無法打動。”
所以說,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