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臉上的笑容,完全定格。
他邁出的腿,僵住不動。
那一瞬,思維都仿佛停滯。
就是現在!
羅彬拔出一柄刀!
一柄他身上最長的刀。
此刀小臂長短,三指寬,刃口鋒銳,刀身上還有血槽。
蹬蹬蹬,三步!
唰的一聲,手起刀落!
哐當一聲,人頭掉落!
赤心終于覺得自己能動了。
可為什么,天旋地轉!?
為什么,能看見自己的身體?
自己脖子上怎么空空如也。
頭呢?
這是他最后的意識。
一屁股癱坐倒地,羅彬整個人完全虛脫了。
仰倒,身體呈現大字型,雙目幾乎渙散。
他粗重地喘息著。
他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笑容。
隨后,羅彬勉強抬起手,拔掉了雙耳中的耳塞。
安靜太久,風明明很弱,風聲都格外明顯。
腳步聲在臨近。
視線中出現一道人影,是陳爼。
陳爼的眼神太駭然。
“羅先生……先前我覺得我們就很瘋狂了……”
“我還是保守了……”
“這簡直是太瘋狂……”
“紅袍道士……死了?”
陳爼咽了一口唾沫,余光掃向旁側,依舊顯得難以置信。
“你都做了什么……”
他再度吞咽唾沫,喉結都在滾動。
其實,陳爼看見了。
羅彬接連兩次都沒能殺死赤心。
他都覺得完了,賭注下錯,這一次要全軍覆沒,他都得折在這里。
羅彬最后一次破釜沉舟的前沖,停下,念咒。
陳爼都沒有覺得有任何轉機。
其實他也看見了潘覓想要再用一次更夫特有的驚魂鑼。
那是以命搏命的招式。
一聲驚魂鑼,更夫三年命。
任他再強悍的人,總有那么一絲停滯。
只是,潘覓弱。
一次就快廢了。
第二次就算敲出來,能讓赤心受制多久?
半秒?
只是他完全沒想到。
羅彬那一句咒,不是針對赤心,居然是對潘覓的……
潘覓那一道驚魂鑼。
完完全全的鎮住了赤心,比之前更強!
簡直是恐怖如斯!
再然后,羅彬一刀斬首,干凈利落。
堂堂一個紅袍道士,就這樣人頭落地!
閉眼,羅彬沒回答陳爼。
他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囊。
布囊里還有情花果,約莫剩下一半多一些。
上一次在面對袁印信之前,羅彬就吃過另一半,要壯大自身。
這剩下的,他還沒來得及用。
果皮裂開,汁液淌入喉嚨,身上的破洞似乎在補全。
羅彬并沒有吃太多,大概這半袋情花果消耗掉五分之一,他便停下。
雙目再睜開,不再是先前的疲倦搖搖欲墜,是通透,是清明,是煥然一新。
雙臂撐住地面,羅彬站起身來。
本身他就沒受任何外傷,被陰卦絞殺反噬而已,只是內傷,情花果是養魂之物,直接將那些傷勢修復得七七八八。
沒有任何難受的感覺了,只有舒爽。
甚至羅彬還微微輕嘆一聲。
這一幕,更讓陳爼目瞪口呆。
羅彬這是吃了什么?
前一刻感覺都在彌留之際了,這一瞬,居然完全復原了?
“我砍了他的頭,陳司長你不是看見了么?”
羅彬和陳爼對視,且回答了陳爼的問題。
陳爼:“……”
是,他看見了,可他問的就不是這個……
羅彬明明清楚,只是羅彬不想回答罷了。
當然,陳爼只敢心里這樣想想,并沒有說出來。
且他對羅彬更沒有任何意見。
直至此刻,他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
陳爼并不知道,羅彬還殺過紅袍道士,基本上玉堂道觀除了文昌和文清這兩個長老,其余的紅袍道士都死在羅彬手中。
其余那些下九流都從地上爬了起來,聚攏到了羅彬身旁。
好在赤心先前沒有想著非要殺一個人,因此大家的傷勢并不算太重。
潘覓目光灼灼,他精神很好,身上也沒有外傷,敲鑼之后他就倒下,赤心沒傷到他皮肉。
只是,明顯能瞧見潘覓頭發多了幾縷白。
朱峁喉結不停地滾動著,看著羅彬,他只覺得渾身都在發軟。
羅彬……斬了一個紅袍道士的頭。
他先前一樣帶了耳塞,聽不到一些動靜,他清楚是要避免被驚魂鑼所傷,同樣,他沒聽到羅彬的咒,他只是知道,羅彬一直在和赤心對峙。
即便是有潘覓敲鑼。
潘覓最后的鑼聲,也來得極其古怪。
朱峁不是傻子,場間的人都不傻,都看得出來,這必然和羅彬有關系!
朱峁懊惱,后悔,自己都做了什么啊!
將這樣一個門人逼出了司刑一脈的大門!?
要是列祖列宗能爬出來,恐怕會直接將他千刀萬剮。
羅酆到底做了什么,這十三年又去了哪兒?
能將過陰命的兒子,培養成這樣的陰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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