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來,玉堂道場出了這么多事情,就連一個小弟子都小心翼翼。
倒不是說他質疑張云溪,只是怕道場本身得罪人,或者錯過“機遇”。
當然,這其中還有個點。
這些弟子不知道張云溪和羅彬去過白佛寺了,更不知道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登門就是登門,登門來請我們去他的門?”
“玉堂道場來南坪,不是來寄人籬下,只是權宜之計。不用太謙卑。”
張云溪這兩句話依舊透著一絲先生的骨氣。
那小道士略恍然,立馬點頭。
沒幾分鐘,小道士又回來了。
“回稟先生,我已經送客,白佛寺的人剛走,又來了幾人,有個老僧,說自己是金安寺主持,想見羅先生。”說著,小道士還看了一眼羅彬。
張云溪微笑點頭,說:“請他們進來。”
直覺告訴羅彬,白佛寺不是張云溪等的人。
這第二波來人才是。
金安寺的態度的確不錯。
先前羅彬將問題點在白佛寺上,點在白廣身上,是主持空塵來接的話茬,并不怕得罪了白佛寺。
此后又遣人送羅彬離開。
只不過,羅彬很清楚,佛門大概都是一個德行,因此沒多大感覺。
眼下不一樣。
張云溪顯然要利用佛門的僧眾。
先生講究的就是運籌帷幄。
任何人,事情,都可以在合理的運用下成為自身手段,或者是底牌。
很快,一個老僧,身后跟著兩名中年僧人進入了后殿。
那老僧,正是金安寺主持空塵。
“貧僧空塵,見過云溪先生。”
“見過兩位道長。”
空塵先雙手合十,稍稍彎腰,顯得十分有禮數。
再接著,他深深再和羅彬鞠了一躬,說:“先前未曾好好感激羅先生,此刻行禮,多謝先生對佛門相助,否則再過一段時日,大錯鑄成,我等萬死難辭其咎。”
張云溪等人都還了禮。
空塵這樣行禮,羅彬只能微微閃身避過,再合十雙手還禮。
“我本以為你們已經去了白佛寺,看來,貧僧雖然老了,但速度還算快。”空塵抬頭,笑容滿面。
“我已經請白佛寺的人離開了。”張云溪說:“我們正在等你,你信么?”
空塵稍稍一怔。
另外兩位僧人同樣相視一眼,略顯得不解。
“主持有何來意,不如明。”張云溪再道。
空塵臉上的笑容稍稍收起一些,透著慎重。
是張云溪的一番話,讓他神態如此。
羅彬也才明白,原來,對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有幾件事情,其一,其實是來給羅先生一個交代的。那對夫妻已經平安送返家中,佛門給予了相應補償,且保證他們的安全問題,他們不會亂說話,不會影響到一些人和事情。”空塵看向羅彬。
羅彬點頭。
這個結果,他料到了。
“其二,的確是想請羅先生和云溪先生去一趟金安寺,表示我們的感激,且我準備了一件物品送給羅先生。”
“其三,我大概聽說了玉堂道場遇到的事情,恰好金安寺有一座舊廟,可以贈與玉堂,或許要比這城中之地清凈得多。”
稍頓,空塵說:“羅先生,云溪先生意下如何?”
羅彬沒有回答,只是看了張云溪一眼。
佛寺的人出現,尤其是金安寺直接來了這空塵主持,羅彬就知道,他們是來示好的。
張云溪會借用這個示好,讓佛寺出力。
差不多,這就是時機。
張云溪點點頭,回答:“去一趟無妨,看看舊廟也無妨,此地的確不夠清凈,世俗氣太重了。”
羅彬略有不解了。
張云溪葫蘆里又在賣什么藥?
真是因為金安寺要送東西,還是因為一座舊廟?
這不合常理。
一件物品,吸引不了羅彬。
一座舊廟,更不應該吸引張云溪。
重中之重是陰月先生,是蕭苛啊!
當然,不解歸不解,疑惑歸疑惑,羅彬并沒有開口去質疑張云溪。
只能說,張云溪有他的道理,而自己沒有看出來罷了。
……
……
白佛寺,大雄寶殿。
金燦燦的佛像下,白智一手持著禪杖,一手握著一串念珠,撥動得噼啪作響。
身前一張供桌,除卻了點心水果一類的貢品,香燭之外,還有一串手珠。
手珠是用木頭制成,表面極為光滑,帶著一層金黃釉色。
腳步聲匆匆進了殿內。
白智滿臉笑容,回頭。
隨后,他笑容僵硬。
“明凈,明心,怎么就你們兩人回來了?”
兩名僧值相視一眼,不自然地說:“玉堂道場的道士報信之后,說云溪先生不想見我們,更沒有興趣來白佛寺。”
“這……”白智皺眉。
羅彬殺了龍普。
龍普是前任大僧值,是白佛寺主持方丈之下,掌管整個白佛寺紀律規矩的人物。
哪怕是其余佛寺見到了大僧值,都會尊稱一聲高僧。
這件事情,最難辭其咎的是白佛寺。
尤其是白廣這個現任大僧值,更值得懷疑。
此時,白廣被其余佛寺帶去調查了。
白廣的所有物品,同樣被送走。
一旦白廣有問題,白佛寺的責任會更大。
可白智非但沒有覺得壓抑,反而是輕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