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唇,羅彬含了一片入口。
第一瞬,羅彬是覺得冰冰涼涼,再下一瞬,就是一股熨燙,自舌頭上涌來,鉆進舌根,隨即遍布全身!
舌頭上的鐘山白膠,正在融化,又是熨燙中的一股清流,流淌向四肢百骸。
當羅彬眼神再度恢復清明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睡了三天三夜那么輕松,除此之外,雖然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么明顯變化,但輕松本身,就是魂魄變化的特征之一。
一片鐘山白膠,沒有情花果那么強的功效。
只不過,情花果羅彬吃了很多,鐘山白膠才吃了多少?
明明有藥物可以好好養魂,袁印信卻要選擇吃人,果然,人和人不一樣。
袁印信傳遞給上官星月柜山皆惡人的信息,培養上官星月對柜山人毫不留情的本能。
這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或者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羅先生的確不同凡響,一口吃了鐘山白膠,都沒有一點不受補的模樣。”陳爼唏噓。
“多謝陳司長了。”羅彬再度看向陳爼,語氣誠懇道謝。
“咳咳,羅先生重。”陳爼干咳一聲。
車停了下來。
這里是一條舊街。
老式街道兩側都是單層或者兩層的木質建筑,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霉味。
陳爼率先下車,他在打量著那些木屋的門牌號,隨后徑直往前走去。
停在一間屋子前頭。
這面墻是磚砌的,不過二層是黑色的木頭。
中間正面的位置有一道殘舊的木門,木門上方開了個小窗口,幾根銹蝕的鐵棍支棱在其中,通風之余防賊盜入內。
陳爼去敲了敲門。
屋內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隨后門開了。
杵在門口是個瘦得快皮包骨頭的人,他雙眼被生生剜去,眼皮都沒了,傷疤格外悚人,尤其是眼窩里頭的筋肉好像從來沒好過,隱約還在流膿。
“方先生,我是冥坊的陳爼,方便進去么?”陳爼稍稍掩了掩鼻子。
屋子里冒出來的臭味很濃,像是什么東西腐爛了。
這味道的確難聞,饒是張云溪都稍稍皺了皺眉頭。
那瞎子點點頭,自顧自地轉身,手中一根木棍在地上杵著,他往屋里走。
幾人跟進了屋子里。
這屋子很亂,四處都堆著亂七八糟的雜物,一張桌上擺著臟兮兮的碗筷。
瞎子明明穿著唐裝,卻臟得不忍直視。
好端端一個先生,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酬勞呢,準備好了嗎?”瞎子摸索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扶著棍子,空洞的眼眶盯著羅彬幾人方向。
陳爼肩頭背著一個小包,他打開后,拿出個盒子,走至瞎子面前,將盒子遞給他。
瞎子將木棍夾在腿間,摸索著打開盒子,緊緊握住盒子里物事,那居然是一根金條!
“怎么,不是黃魚兒?”瞎子額頭折皺都多了幾層。
“你掂量掂量,不輕的。”陳爼咳嗽一聲。
瞎子托了托木盒,神態才滿意不少,他小心翼翼合上木盒,又將其坐在屁股底下。
“你確定,非要找蕭苛嗎?”
“你知道我們都遭遇過什么嗎?”
瞎子啞聲開口,搖搖頭:“我奉勸冥坊一句,不要去得罪一個陰陽先生,尤其是陰月先生蕭苛。”
語罷,瞎子拉開了自己的衣服。
屋內光線其實很暗,瞎子身上太臟,泥垢太厚,很難看清什么。
一注手電筒的光打在瞎子身上,他無動于衷。
沒有眼睛,感受不到光線。
瞎子指著自己右胸膛。
在陳爼手電筒的作用下,能見度高了不少,那里有道格外深的傷疤,甚至還有些凹陷的痕跡。
“蕭苛是瘋子來著,師尊的事情,他殺了師尊就算了,我們哪兒惹過他?”
“師尊死后,我們每個人明面上都缺了點兒零件。”
“不光如此,你們知道,他還帶走了什么嗎?”
瞎子臉皮微微抽搐。
“你的肝?”羅彬恰逢其時開口。
那瞎子的臉色頓然變得驚悚異常,身體都在發顫。
“你知道?你為什么會知道?”
“你也是遭其毒手的人!?”
“你找他,你是要報仇!?你不怕死!?”
瞎子聲音都變得尖銳,甚至猛地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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