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緲會那么謹慎,催促著趕緊離開,必然是知道一點東西,可她知道的一定不完全,而且這件事情太過重大緊要,她才會否認自己的詢問,要讓黎姥姥來說明。
先前自己吸引了那些所謂的洞女。
此刻蠱人大量遍布在山路上。
這兩種存在,都是要將自己留下?
是了,洞女并沒有下死手,并沒有流露出惡意。
心悸和渴求是為了什么?
羅彬形容不上來。
“他們如果和洞女相仿,那我們直接走過去,不就可以了嗎?”羅彬忽然又道。
不過下一瞬,他就反應過來不對勁。
核心的信息點是蠱人非人,只有軀殼,蠱蟲為主導。
“洞女是人,因為苗王對我的所作所為,而被我吸引。”
“蠱人則是想單純地獲取苗王留在我身上的東西?”
這兩句話,是羅彬緊接著說出來的。
苗緲本身是一臉解釋的神態,正要開口,隨之緊抿著唇,用力點點頭。
“你們對付蠱人的方式,是風鈴嗎?可以驅散蠱,也能驅散他們?”羅彬再問。
“對。”苗緲回答。
這時,她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從懷中取出一串小小的風鈴,綁在洞口上方,雨聲極大,風鈴聲壓根就聽不見。
“雷雨天對蠱蟲其實有壓制作用,同樣,風鈴也幾乎會失效,正常情況下,這種天氣蠱人就不該出現……”
“還是因為……”
苗緲扭頭看著羅彬,視線最終還是定格在他眉心上。
“你完全可以說出你知道的部分信息,這對我們安全回到千苗寨很有用。”羅彬語氣透著沉穩。
“我……”
苗緲的額角多了一絲汗珠,之后還是低聲說:“白或者無色,代表著不易察覺,是蠱的入門體現,白中透著綠,藍色,則能掌握有著特定毒性的蠱。”
“若其中多了黑,那就代表蠱術能到最高強度,有著致命危險,甚至能養出古老的蠱蟲。”
“當金色出現,色彩成為所有顏色的集合,則蠱王現身。”
羅彬瞳孔微縮,喃喃:“噬殼蠱本身就已經強度足夠,能讓黎姥姥慎重對待,那蠱蟲也足夠致命,若是黑線,應該在你們的預料之內,相當于走個流程。”
“那,是金色?”
苗緲眼皮微搐,眼角稍稍痙攣一下。
“是,也不全是,因為里邊多了一抹紫,這很古怪,在千苗寨的記載上從未出現這種情況。”
苗緲眼中的不安增多了,瞟了一眼洞外,謹慎低語:“有著到蠱王的潛能,蠱人會被吸引,跪拜,若是蠱王還不夠強,蠱人會群起而攻之,將你當做器皿,雖說不確定你身上情況究竟是什么,但至少有一點,你吸引了蠱人和洞女。”
羅彬再度點頭,沒有關于這件事情再深究追問了。
“這個藥粉,一樣能驅散蠱蟲,甚至能引出蠱蟲,可也僅僅是針對于小范圍,哪怕是我們千苗寨,也沒有大部分散蠱的辦法。”苗緲再度取出一個小小的竹筒,遞給羅彬。
羅彬沒有伸手去接,反而沉聲說:“澤雷隨破山風蠱。”
“啊?”苗緲一臉迷惘。
“蠱人,其實算是死尸,正應了蠱卦之病,艮山壓巽風,氣機不通,導致活力窒息,腐敗由內而生,而死水又滋養蠱蟲。用先天十六卦,結合玄甲六十四天算,可以說,此是靜態淤積的病,蠱卦之病。”
“而澤雷隨,以雷震和澤兌,順應天性,以底層之震動,激發上層之潤澤,如同引活水入死水,重塑生機。”
“因此,不是雷雨天對蠱蟲有壓制,是雷雨天蠱人,對尸體本身有所反應,蠱蟲相應的活動減弱。”
羅彬的語氣愈發慎重。
“我其實聽不太懂……你能說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嗎?我不騙你……這些蠱人大概是不會離開的,等到雷雨天消失,他們出來的會更多,等黎姥姥反應過來不對勁想要來找我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想要返回三苗洞也不可能,二次靠近洞女,洞女可能會直接將你帶入洞中,她們也是極度可憐的存在,她們被選中,失去了自我,苗王現身,她們才會有所反應。”
苗緲語已經有些無措了。
“從東到西,雷震于東,澤悅于西。”
“你跟我來。”
羅彬簡明扼要說完兩句話,直接一手薅下掛著的風鈴,竟冒著大雨,鉆出洞口,再度走出谷澗!
苗緲呆愣住。
瘋了嗎?
她來不及多想,趕緊追上羅彬,抓住羅彬手腕,想要將他往回拉。
羅彬卻反手握住她的手掌,不由分說地往前走。
地面坑坑洼洼,踩一腳,要么險些打滑,要么直接沒入泥漿中,雨太大了。
轟隆一聲炸雷作響,閃電劃破夜幕,一瞬間四周全部慘白。
而當白光微弱下來的那一瞬,能瞧見四周一個個蠱人,正朝著他們靠近。
蠱蟲在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這些地方鉆進鉆出,蒼白的皮膚滿是溝壑,充滿死寂。
數量更多的蠱人擋住了他們的返回路。
“這不是回千苗寨的方向……”
苗緲心里更急。
可羅彬太堅定,這種情緒,一時間竟讓苗緲覺得,應該相信他?
一晃眼,又走出去了幾十米。
苗緲發現了古怪之處。
蠱人距離他們很近了,不過,最終還是保持著十幾米的距離,沒有靠得更近。
“為什么他們不靠近?”
“他們……在畏懼什么嗎?”
苗緲愈發迷惘。
羅彬沒回答,他是在思索,思索問題的另一層面。
澤雷隨卦破山風蠱卦。
正應眼前的情景,如果蠱人靠近,按照卦象上說,會尸活。
因此蠱人根本就不會靠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