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月光,照射著地面一張薄薄人皮。
血蛭蠱順著羅彬身子,爬上瓦罐,鉆進口子里。
苗觚空洞的眼眶中鉆回兩只蠱蟲,微微的嘆息從其口中傳出。
“怎么了,苗老爺子?”羅彬問。
苗觚決定殺了此人,沒有任何必要逼問什么。
羅彬沒有反對,沒有阻攔。
人死了,苗觚反倒是嘆氣?
還有什么問題?
“本來是想解決一些麻煩,為你做點事,沒想到,我這把老骨頭,終究是快入土,沒多大作用了。”苗觚沒入了瓦罐中,再無聲息。
羅彬這才明悟。
的確,苗觚先前那副神態模樣,充滿了自信。
結果面對先前五人,不,一共六人,他沒有占據絲毫的上風。
甚至不是羅彬利用回溯的本事,以及撞鈴的話,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苗觚是被挫傷了自信。
“我們兩人,對方七人。不一樣的。”
“那深潭禁地的活尸不簡單的,恐怕和山陵中,六術方士里,那些泛青的方士活尸有得一拼,能夠想染指它的人,更不簡單。”
“老爺子不必妄自菲薄。太微垣局一行,你已經幫我很多,你讓我來千苗寨,一樣給了我機會。”
“我非貪得無厭之人。”
“老爺子你也不必太著眼當前某一件事,這會讓你著相。”
無形中,羅彬談舉止都有了變化。
以前,他說話直白,做事直接。
現在,他談都有了深度,潛移默化地,做事兒也有章法了。
陰陽術,自內而外在改變羅彬。
苗觚沒有現身。
羅彬知道,三兩語勸不動什么。
他邁步朝著最開始被銅棍穿透,被敲散魂魄那人身旁走去。
等到了近前,仔細端詳著那人。
丑陋的面貌,不同于天機道場的畸形,這就是純丑,顯得很兇惡。
青色長袍倒是干凈,腰身一串草繩,懸掛著小陰鑼,鈴鐺,符紙,以及一串金錢劍。
這和趕尸匠裝束有些類似,不過要完備得多,看上去高深的多。
正當此時,白影從遠處閃過。
灰四爺停在了地上那人的額頭正中。
噗噗幾聲,吐出來四根斷口處血淋淋的大腳趾,好像是在彰顯自己立了功。
“好!”羅彬點點頭。
鼠頭一晃,是灰四爺將所有腳趾又吃了回去,嗉囊鼓了起來。
輕微兩聲響,地上那人兩只眼睛沒了。
再接著灰四爺一竄。
那人十指,腳趾,都沒了。
灰四爺的嗉囊鼓脹得像是倉鼠。
那人沒有發出什么慘叫,只是在地上蠕動,呼吸正在減弱。
羅彬微噓一口氣,轉身就要離開。
得回千苗寨了,得將情況和黎姥姥說明,以防移靈的人再進寨子,再對他造成不利。
“吱吱。”灰四爺嚷了一嗓子,扭身,似是給羅彬指引方向。
羅彬瞳孔微微一縮。
這架勢很明白了。
灰四爺讓他反手打回去?
“窮寇莫追。”羅彬語氣稍凝重。
“吱吱吱!”
“吱吱!”
灰四爺那條粉嫩的腿抬了起來,瘋狂抖動。
羅彬眼皮再一跳。
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是不是想錯了什么?
這抖腿的動作,并非灰四爺在興奮,在夸贊?
怎么像是在嘲諷?
一時間,羅彬心中在思量著利弊。
灰四爺都咬下來了腳趾,這代表對方實力并不是那么強,是在背后操控尸體,用尸獄困住他們,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如今他們受傷,摸上去,應該能出其不意?
“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么?”
羅彬喃喃。
……
……
夜色太陰冷了,冷風嗖嗖地刮個不停。
四人一瘸一拐,身前身后都是一具具活尸。
從見到羅彬打退了黑狄水尸,發現羅彬是個陰陽先生,而非苗人后,他們就動了念頭。
利用尸陣,布置出尸獄,將羅彬引出來。
卻發現羅彬不光是個陰陽先生,他甚至還有蠱。
那就是苗人,只是苗人得了機緣。
而那羅彬不光有蠱,有陰陽術,甚至還控制著一只灰仙,羅彬身上還有什么東西?
當然,羅彬的名字,是他們尾隨之中偷聽到的。
山林之中有尸掩護,他們靠近羅彬和苗緲很近,都沒被發現過。
幾人當時沒有動手,也是在一直衡量考慮。
最終才決定拿人。
結果現在死了兩個不說,剩下四個也是身殘。
行走之余,一人忽然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田縉?你怎么回事?趕緊走!”
旁側一人,伸手搡了搡駐足不動的田縉。
轟然一聲悶響,田縉重重倒在了地上!
血,從其脖子的位置不停冒出!
“見鬼了?!”
推搡那人面色駭然。
另外兩人同樣大驚失色,頓時一人蹲下,抓住田縉的脖子,抬起來一看,喉嚨那里有個兩三厘米的血洞,血還在往外冒。
緊跟著,又一人悶哼一聲。
另外兩人瞧見了,悶哼那人僵住不動。
一條肥大的老鼠從其領口鉆出在,一口咬斷了脖子!
這灰仙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