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程實隨手將眼球仍在腳下,兩顆眼球猶如彈球一樣蹦跳著滾向遠方,但有趣的是左眼和右眼似乎誰也看不慣誰,所以它們滾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而在“放生”了譏嘲之目后,傷疤程實輕輕閉眼,再睜開的時候,他的眼里赫然又多出了一雙眸子。
這雙眸子程實足夠熟悉,跟他自已的眼睛長的一模一樣。
到了此刻,程實哪還不知道自已被戲弄了,可戲弄是真的,讓對方錯失機會也是真的,所以他的臉色并不好看,只是扯出了一個自嘲的苦笑。
然而傷疤程實似乎不在意這些,他招了招手,示意程實過來,又從隨身空間中掏出了兩瓶可樂,遞給程實一瓶。
這個時候沒有外人,自然也就不用再喝鼻涕水了。
可樂才是程實一生所愛,無論哪個世界。
傷疤程實拉開可樂,徑直盤坐在地上,狂飲兩口后,笑著說道:
“別放在心上,我只是在逗你,當我們腦中升起這個想法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可能會有另一個自已因自已的荒唐操作而錯失機會,可我們還是做了。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也是這么想的。
就算沒有指引,至少在這絕望的世道里能給別人以指引也是好的,不是嗎?”
“......”
是這樣嗎?
程實懵逼的眨眨眼,臉色更尷尬了。
“?”
傷疤程實仰灌可樂的動作一滯,而后古怪的看向程實打量片刻,再次朗聲笑道:
“我懂了,迷茫期啊。
有意思,是不是每一個我都要經歷這么一段時間?
無需自責,我也是這么過來的,若非世道逼著人往前走,誰又愿意離開自已的舒適區呢。
趁著絕望還沒蔓延,多做做心理建設吧。
我很感激這個世界有老甲,但是,我也同樣感激這個世界有那么多相信我的朋友。”
說著,傷疤程實將可樂一飲而盡,捏扁瓶子,彈落在地。
程實的面色始終有些黯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咕嘟咕嘟灌完了手中的可樂,抹掉嘴角的泡沫,看向對面的自已低聲問了一句:
“誰死了?”
不錯,程實的黯然不只是因為覺得自已浪費了對方一次問路機會,更是看出了另一個自已的悲傷情緒。
那份悲傷是如此明顯,毫無遮掩,甚至已經體現在了他的身上。
因為對方穿的可不是什么常服,而是臂間纏著黑布有著一身肅穆黑色的葬禮西裝。
有人死了,這是程實的第一想法。
他并不覺得問出這個問題有多么的不合時宜,因為他代入自已去想,或許這會是另一個自已難得的傾訴機會。
而事實證明,他最懂自已,也猜的很準。
“呵。”
傷疤程實取下左臂的黑布,整齊的疊好放入懷里,程實見此一幕,心沉了下去。
他認出來了,那是瞎子用來裹眼的黑布。
命運果然拋棄了她。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那個世界,命運拋棄的并不只有瞎子。
“都死了。
媽的,一群逃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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