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嗤嘲。
當程實踏入其中的時侯,其化身的蛛網又大了一輪,幾乎將視野所見的五彩斑斕盡皆“捕獲”,掛在了蛛網之上。
他謹慎地打量著自已的變化,尋找著命運的身影,然而一無所獲。
他看不見命運。
好在磅礴的命運之息涌向了一個通一個方向,他沿著那個方向看去,終于在奔涌的嬉笑嗤嘲下感知到了一個疑似存在的身影。
在一條扭曲的存在之河中感受到的存在竟然是一位虛無,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程實看向那里,眼神閃爍,表情古怪。
日日夜夜的褻瀆堆積到最后換來的竟是一聲求救,任一個人臉皮再厚此時也無法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向自已的恩主發出那聲呼喚。
可程實并不覺得自已是人。
他立刻切換到虔誠形態,聲淚俱下地朝那個方向求救道:“恩主大人,救命!”
一陣恐怖的命運波動從嬉笑嗤嘲中炸開,裹挾著滅世的氣息涌向四面八方。
巨大的威壓讓程實的身軀佝僂一瞬,可很快,這來自神明的壓迫力便繞過了在場唯一織命師,轉為重碾周圍的嬉笑嗤嘲。
扭曲在沸騰,荒誕在燃燒,抽象在解旋。
這一刻,程實再次看到那雙螺旋飛轉、星點狂閃的星辰之眸睜開在了自已面前。
祂的眼神依舊冷冽,眼角微微下垂,明顯蘊藏著無盡怒火,祂看向自已的信徒,怒其不爭,卻又收斂了語氣中的冰冷,哀其不幸道:
“歧途......好走嗎?”
“......”
總感覺被人抽了一巴掌。
程實的臉頰有點幻痛,他尷尬低頭,還在狡辯:
“不入歧途如何感悟命運之既定,變化也是您的權柄,至少在歧途上走出的路,也是在靠近您......”
這是一句完全沒有底氣的狡辯,往常這個時侯說完這話的程實就靜待神罰了,可今日不通,命運被困,無法懲戒于他。
更出人意料的是被困的命運因為這番話眼神緩和了許多,就連周圍沸騰的嬉笑嗤嘲也漸漸停息下來。
程實一看有用,立刻就把自已在試煉中猜到的欺詐隱喻說了出來,他已經不在乎這里是誰的地盤了,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不能在此贏得命運的支持,那等待他的或許真的只有一條“歧途”。
當然,命運的支持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祭品終究擺脫不了祭品的命運,可兩害相權取其輕,留在自已的世界當祭品總比被帶離世界當一個拯救其他世界的道具要好得多。
程實很急,他盡量保持克制,條理清晰地講述著他對欺詐的懷疑,對欺詐的恐懼,對欺詐的反抗......
命運沉默無聲。
程實察覺到命運的不對,停下片刻,疑惑抬頭,見命運仍無回應,一咬牙,終于問出了那個困擾了他許久的問題。
“外神欺詐意欲騙走小丑,已然是對既定的肯定。
但您的信徒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何為既定,我......又為何是既定?
您又如何篤定那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源初需要的是您所推崇的既定?”
“放肆!
不可對*祂不敬!”
“......”聽到命運的斥責,程實失笑一聲,突然輕松下來。
他攤了攤手,盯著那雙眸子,無所謂道,“放肆就放肆吧,我都快死了,還注意那么多干嘛?
恩主大人,我既已逃脫不掉既定的命運,您為何不讓我當個明白鬼?
倘若我帶著迷茫被敬獻給造物主,難道*祂就不會因這摻雜了雜質的虔誠而不悅嗎?
怎么看這個時侯您都應該讓我知道真相了吧?
我認命了,當我知道欺詐來自于世界之外并想將我騙至另一個世界的時侯,我就認命了。
既定終究是既定,哪怕我再排斥,再反抗,它總有方法讓我回到正軌,‘心甘情愿’成為既定。
我只是沒想到最后的方法居然是打破我對恐懼派的一切幻想......
而現在,我離‘心甘情愿’只差一個真相。
告訴我既定的真相,我愿成為您理解中的那個既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