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劇場大門之后空空蕩蕩陰森黑暗,可沒有什么吸引眼球的暖光。直到程實推開門,放外面的光線涌進劇場,他才借著風雪中的微光看清了這座劇場內正在上演的劇目和臺下密密麻麻欣賞劇目的觀眾們。而那一刻,程實瞳孔地震,僵立當場。他面色駭然的站在門口,一時間再也沒敢動彈。因為他分明看到那井然有序的觀眾席上此時座無虛席,每個座椅之上都漂浮了一只如同被撕掉的耳朵!那耳朵血肉模糊,向下滴落著黯淡且腥臭的黑血,隨著程實將劇場大門推開,它們一齊收縮一下,而后慢慢回轉,將無數耳蝸面向了這位打斷了劇目表演的外來者。當這超出想象的一幕發生在自己眼前的時候,程實頭皮發麻,渾身上下都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在心中瘋狂的質問嘴哥這是什么情況,然而回應它的不是自己的嘴巴,而是舞臺之上那位停下了表演的表演者。它也是一只耳朵,并且與臺下的眾多耳朵沒有任何不同,如果非要將其從所有耳朵里區分出來的話,大概它的表現比臺下僵硬的耳朵們更加靈活一些。當它看到這太怪了,或許是當它聽到程實闖入這里的時候,它笑了,笑著向程實打了個招呼。“你回來了。”它如此說。程實害怕極了,他遠未想到在坑人的嘴和抽象的舌之后,會是如此驚悚的耳。但他還是做出了回應,當然,回應耳朵的也不是大腦嗡鳴的小丑,而是小丑那張不受控制的嘴巴。“·是他想來,我勸不住。”嘴哥話這明顯是在撇清這件事與它自己的關系,可誰知當它話音剛落,臺上的耳朵便立刻回道:“我既然找到了前路,怎么可能不來炫耀一下呢,爛耳朵你待在這座劇場里,終究是沒有我的方法有用。”“”“·”這說話的語氣跟嘴哥有九成像,剩下的一成,風格更像是迷霧中那位看不見痕跡的幽靈。所以耳朵這是窺探到了嘴哥的內心,用愚戲之唇真實的心里話回應了它嘴上的虛偽?程實懵逼的眨眨眼,瞬間意識到自己又被騙了。原來嘴哥并非不想與耳朵碰面,它根本就是盼著有這么一天能回到這間劇場,當著耳朵的面炫耀一番。它和食謊之舌之前的沉默根本就不是真實的反應,而是做作的表態,它們生怕自己信念不夠堅定,所以用這種反向激將的方法激著自己來到了桑德萊斯!好好好!我看這舞臺之上終究是少不了我小丑的位置!程實氣笑了,但很快這抹氣急敗壞的笑意便風格一轉,突然變得燦爛起來。因為他意識到這窺密之耳的能力,可太對味了。這不就是覲見樂子神時祂用來對付自己的那一套東西嗎,如此說來,只要擁有了耳朵,是否意味著自己同樣也將擁有讀取別人內心秘密的能力?這可太棒了。想著,程實看向舞臺上那只耳朵的視線突然變得火熱,就連臺下那些掉san的觀眾耳朵們,也變得有些可愛起來。不過程實也并非只把注意力放在了舞臺之上,他腦中仍然在思考,在想嘴哥內心剛剛所謂的前路到底是什么,它又在向耳朵炫耀什么?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了解到與這相關的事情了,早在阿夫洛斯的門前,在多爾哥德那座時間的囚牢中碰到彼時還未成為自己恩主的時間時,祂和嘴哥之間便有了一段相似的對話。祂問嘴哥:你找到了?嘴哥當時的回答是:是,我找到了。所以當時的那個“找到”是否就是耳朵所說的“前路”?那這個前路又究竟會是什么東西?總不能是想到這里,程實目光一凝,沒再繼續深想下去,見嘴哥第一次被懟的說不出話來,程實覺得是時候該為這兩位老熟人,哦不,老熟五官搭個臺階下了。于是他優雅的向著舞臺上點頭致意,而后反身關上了門,走到手邊最近的觀眾座椅前,將那上面“坐”著的耳朵,提起,一臉假笑的放在了隔壁座位上,并美其名曰:“我比較胖,好兄弟,你倆擠擠。”然后一屁股坐在發霉朽爛的觀眾椅上,一本正經的當起了劇場中的觀眾。這一幕把在場的所有耳朵都“聽”呆了,愚戲之唇更是想要說點什么,但張了幾次嘴,都沒能說出話來。舞臺上的耳朵顯然也沒料到跟愚戲之唇融合的這個人是如此的別致,但是在它們的舞臺上,越別致的人便越能得到聚光燈的青睞。或者說,一切本就該如此,小丑的嘴巴就應該長在一位小丑的臉上。耳朵笑了,緊接著它微微鞠躬向臺下的觀眾致意:“演出結束,請各位有序離場,歡迎再來。”“”話音落下,帷幕也跟著散落,剛剛還坐在程實周圍的耳朵們立刻就像是聽到了“下課鈴聲”,瞬間從呆滯的狀態活潑起來,撒歡似的離開了坐席,跑到了劇場各處,而后慢慢墜落在地,變得枯萎且腐爛。它們好像睡去了。而直到這一刻,程實才發現在舞臺近處的觀眾席前,地面上堆積著一片又一片腐朽的碎尸和散落的肢體他微微吞了口唾沫,既覺得場面有些驚悚,又覺得自己的處境有些尷尬。不是哥們兒,感情我給自己加這么多戲白搗鼓了?你擱這兒逗小丑呢?演出要結束了你怎么不早吱聲呢?啥演出能這么湊巧,我一進門你就結束了,我等等!所謂的演出,該不會是一群耳朵聚在這里聽迷霧之中入侵者的秘密吧?啊?想到這,程實懵逼的眨眨眼道:“嘴哥,這什么情況?”愚戲之唇再不應聲,程實無奈,又轉頭看向舞臺上的耳朵,略有些尷尬的招呼道:“耳哥?”耳朵笑了,它漂浮在帷幕之前,似乎在仔細打量程實這個人,看了許久后,它點了點頭,然后就化作一縷白光,直接落在了程實的手心。“?”不是,就這?真保送啊?這下程實真懵了,他摩挲著手中的窺密之耳,不敢置信道:“這不會是一場夢吧?我中甄奕的招了?”說著,程實眉頭一緊,立刻掏出食謊之舌甩向周圍,舌頭甫一現身便趴在了某個觀眾座椅的靠背上,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道:“還是自己家好啊,舒坦,就是這衛生好久沒人搞了,臟了點。”說著,舌頭竟然來回蹦跶兩下,翻了個面在座椅靠背上舒服的睡了過去。“”這下程實終于回過味兒來了。他記起了在自己從龍王嘴里聽到桑德萊斯這個地方時嘴哥的反應,它當時說:“·桑德萊斯啊真是遙遠的記憶。”如今看來,嘴巴、舌頭、耳朵這所有能構成假面的一切該不會就是從這里,從桑德萊斯的這間劇場里“誕生”出來的吧?“我猜對了嗎嘴哥?”程實不敢將猜測說出來,但他知道嘴哥能聽到他內心的呼喚。“嘴哥?舌哥?耳哥?不是三位大哥,你們好歹吱個聲啊。”“錯了。”食謊之舌隨口應付著,可下一秒還打算睡覺的舌頭就一舌緊張的立了起來,因為當它的話音落下的時候,程實手心里的耳朵突然幽幽開口道:“沒錯,就是這兒!”程實眼中精光爆閃,嘴角的弧度再也壓不住了。好一個窺密之耳,好一個桑德萊斯!或許,自己真的已經接近它們的真相了。小聲嗶嗶:篇幅預估錯誤,瞇老張看穿假程實的原因今天沒寫著,再拖一天,不過鋪墊都在前文,大家有興趣可以去再翻翻看,嫌麻煩就等明天的章節,順便鞠躬感謝追讀,就醬。_l